冬季白晝短,此刻還不到七點,天色就已經暗下來。
江何深坐在後座,從袋子裡拿出東西——一大一小,兩套粉色的小狐狸睡衣。
珊瑚絨的材質,摸起來很軟很舒服,還有一條蓬松的可拆卸的尾巴。
江何深漫不經心地想象了一下,如果是穿在那對母女身上……
應該是挺可愛。
江何深嘴角一彎,将睡衣收起來,目光不經意地瞥向窗外,就看到方才短暫地在他腦海裡停留過的女人,現在走在路邊的人行道上。
他們的車也正好因為堵車而緩慢挪動,江何深看了時歡一會兒,正要收回目光,卻突然注意到,有兩個男人跟在她身後,鬼鬼祟祟。
江何深皺眉,說:“靠邊停一下。
”
夏特助馬上照做:“江總,怎麼了?
”
江何深凝眸看着,那兩個男人穿着普通,就像路邊的行人,但他們時不時湊在一起說話,同時還有指着時歡的動作,可以肯定,他們就是在跟蹤時歡。
流氓?
混混?
看時歡長得漂亮,想騷擾她?
江何深眉間凝起冷意,推開車門下車。
時歡和常加音約好的餐廳,距離恒安大廈不是很遠,隻有幾百米的距離,因此時歡選擇跟着導航步行過去。
她開的導航選擇了步行模式,系統自動規劃出最近的路線,指引她從一條巷子裡穿過。
這條巷子并不昏暗,每隔幾米就有一盞路燈,隻是沒有人,走着走着,讓人有些惴惴不安。
時歡隐約感覺,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她低下頭,看地上,路燈拉出身後兩道長長的影子。
時歡抿唇,加快腳步,身後的影子也跟着她加快,她握緊手機,快速按出報警電話,然後在一個轉彎的路口,她蓦然轉身——
路燈下寂靜的小巷,空無一人。
時歡愣了愣,難道是她想多了?
可她剛才明明看到地上有兩道影子,還是說,那兩個人隻是住在巷子,已經拐彎回家了?
是她太敏感想太多了?
無論是不是,時歡都不敢再逗留,小跑離開,好在轉了彎就是大道,這是一個熱鬧的夜市,道路兩邊有很多小攤,人來人往,繁華喧嚣。
她松了口氣,紊亂的心跳也慢慢平複下來,繼續跟着地圖前往餐廳。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的前一秒,跟着她的那兩個人,就被人抓着領子,丢進旁邊的巷子。
江何深背着月亮,身影颀長,眉眼冷然:“跟着她幹什麼?
”
兩個男人長相粗糙,獐頭鼠目,咧着嘴罵道:“關你屁事!
滾開!
”
江何深看了眼手表,七點十分,還有時間,他眼底沒有溫度:“那就試試,這關不關我的事。
”
兩個混混對視一眼,看這男的西裝革履,連皮鞋都沒有沾到一點灰,鐵定是坐辦公室的,中看不中用,今天他們就給他一個教訓,看他以後還敢多管閑事嗎!
惡向膽邊生,他們掄着拳頭就沖上去!
江何深眼皮都懶得擡一下,直到他們沖到眼前,才蓦地擡腳踹開一個,同時擒住另一人的手臂,反向一扭——混混的胳膊頓時被扭成一種怪異的形态,他痛苦慘叫,被踹開的混混見狀,突然從衣服裡掏出一把水果刀!
夏特助才趕到:“二少爺!
”
江何深本以為隻是普通的混混,沒想到還随身帶着刀,他将手裡的混混丢開,快速側身躲過揮過來的水果刀,他反應很快,隻是事發突然,他的手背還是被刀鋒擦過,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江何深臉色頓時變得冷戾,沒再留餘地,抓住混混的衣領,直接将他的腦袋重重撞向牆壁,砰的一聲!
混混額角流血,眼神渙散,被江何深像丢垃圾一樣丢在地上,混混還想爬起來,江何深擡起一腳,直接踩在他胸口,讓他動彈不得。
另一個混混也被夏特助制服,身上的刀具都被夏特助踢到遠處。
混混罵罵咧咧,要他們報上名來,夏特助也沒留情,直接扭斷他的胳膊,在慘叫聲裡,夏特助說:“再罵,就幫你把另一條胳膊也卸了。
”
混混終于看出這兩位是狠角色,徹底老實了,痛哭流涕地求饒:“饒命、饒命啊!
我們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放過我們吧!
”
“跟着她想幹什麼?
”江何深目光一壓,凜冽危險,“說。
”
“我說!
我說!
”混混龇牙咧嘴,江何深這一腳幾乎要将他的肋骨踩斷,他痛呼道,“是有個人、有個人給了我們二十萬,讓我們把那個女人送出禹城!
”
江何深眼睛一眯。
夏特助也驚訝,什麼?
這難道不是“普通”的街頭混混,看到路上有美女,就想騷擾一下“而已”嗎?
送出禹城是什麼事?
江何深嘴唇一抿,夏特助立刻掐住混混的脖子,斥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誰指使你們?
要把人送去哪裡?
”
“我們、我們就是在工地上做工的,我們也不知道是誰,他打電話給我們,說送到哪裡都行,總之讓她回不來,也讓她聯系不到人,事成之後,再給我們三十萬,我們本來是想把她賣到山裡……”
江何深的臉色極為難看。
如果不是他碰巧看到有人跟蹤時歡,時歡現在是不是已經遭遇不測?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不禁加重腳下的力道:“你們怎麼聯系的?
”
“啊……饒命,饒命啊!
我真的不知道!
都是他打給我們,也是他告訴我們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出門,要去哪裡,還教我們在哪裡動手,别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江何深冷聲:“号碼多少?
”
“号碼是假的,我打過,打不通。
”混混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
江何深再問:“二十萬不可能是給現金,對方的銀行賬戶呢?
”
誰知,混混說:“就是給現金,就是給我們二十萬現金……那袋錢現在還在我床底下!
”
江何深沉下了呼吸。
夏特助問:“二少爺,怎麼處置?
”
江何深慢慢道:“五十萬,這個價格倒是剛剛好。
”
夏特助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這兩人是民工,五十萬是他們最敢想的錢,如果是幾百萬,太多了,他們反而不敢接這個“單”。
由此也可以看出,開價的人思慮周全,不是一時興起。
而是蓄謀已久的,想要時歡,消失。
江何深放開腳:“把他們送警局,讓人去看那些錢,如果是連号,就查是誰取的錢。
”
隻是憑對方的謹慎程度,恐怕錢也不會是連号的,大概是散亂的舊币,根本無法追溯源頭。
江何深想不出來,那個女人每天都是公司、家裡兩點一線,怎麼會招惹這種麻煩?
竟然有人不惜花錢除掉她……難道又是宋薇?
他走出巷子,看向時歡的方向,想去看看她怎麼樣,夏特助追出來:“二少爺,七點二十分了,宋董事快走了,我們不攔他了嗎?
”
江何深腳步一頓。
如果今天讓宋父跑了,下次想堵他,恐怕就更難了。
算了。
反正混混已經被他抓了,那女人應該沒事,回頭再問也來得及。
江何深轉身,黑風衣被風掠起一角,他走了和時歡相反的方向。
“去追宋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