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殺人騙賠償金,這不是個案,光報道出來的就有很多,沒報道出來的呢?
會有多少人?
2003年盲井這部電影的題材本來就是來源于三大特大礦洞詐騙殺人團夥案,鄭吉寬團夥(緻死110人),潘申寶團夥(緻死28人),餘貴銀團夥(緻死38人)。
試想一下。
一整個團夥作案,黃小刀和他同村的兩個人進去會是怎樣的畫面感?
等于兩隻羊羔進入了狼群,周圍都是伺機要他們死的餓狼。
這畫面光是想象一下,我都有點不寒而栗,和他比起來,我的那些經曆根本不算什麼,可以說黃小刀真的是死裡逃生,同時他也真的是一個心黑的狠人。
被人發現之前,十幾歲的年紀,連殺八人,被人發現了,再殺一人。
我問了黃小刀一個問題,我看着瘦弱的他問道:“如果說那天晚上殺人的時候,你沒被人發現,你打算殺多少,一直殺下去?
”
黃小刀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你就不怕人被發現?
人家對面那麼多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人,你要是被發現的話,你考慮過你的後果嗎?
”我忍不住又問了他一句。
黃小刀說道:“浩子是跟我一起出來打工的,他被人害死了,我總得給他一個交代。
”
“行,你以後跟我吧,殺人就不用了,保護我就行了。
”我看出來了,這個黃小刀不是打架厲害,他的身體很瘦弱,讓他上擂台的話,他可能被打的滿地爪牙。
但是如果說要比起殺人的話,這個黃小刀就是個鬼見了都有點發怵的角色,據說古代負責砍頭的劊子手,殺氣極重,鬼都不敢接近,這個黃小刀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不過我挺喜歡他最後的說法的,那就是跟他一起出來的同村人被坑殺了,他得給人一個說法。
黃小刀看了一眼陳世昌。
“跟他去吧,他以後比我有錢,這樣你就有更多的錢寄給浩子家裡了。
”
陳世昌坐在那裡,對黃小刀笑了笑,然後又對我解釋道:“在礦上被殺掉的人叫劉浩,是小刀村裡的人,這幾年小刀賺的錢,除了生活費,都以劉浩的名義寄給他家裡了。
”
……
就這樣,小刀跟我了,他的話還是很少,比李長生還要少,李長生就是内斂,而小刀估計是過去經曆的緣故,整個人的氣質就像縮在陰影裡一樣。
我問了一下他的年紀,原來他還不到二十,隻有十九。
十九歲啊。
我感歎了一句,一般人這個年紀還是念書的年紀,他就經曆了這麼多,關于他的事情,我也沒過多的問,現在他因為跟我不熟,對我也是防備的心理。
也是,遇到了那麼大的事情,不僅僅是心裡,恐怕小刀就算是看外面的天色也是灰蒙蒙的吧?
因為他當年和那個被坑殺的同村人剛到礦上的時候,那一夥人對他們都特别的好,當成親人一樣,事實上給小刀他們辦的身份證就是假身份證,以他們侄子的身份去打工的。
然後人死了,他們在團結起來鬧事,要挾礦主私了,要賠償金,而小刀的那個同村人,一條命,隻用了五萬塊錢便私了了。
五萬,一條命。
真的夠諷刺的。
看着瘦弱的小刀,我心裡還挺心疼的,主要人太小了,我帶着他去恒隆商場給他買衣服,小刀起先不知道我帶他來這裡是給他買衣服,在聽到我讓他試衣服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怎麼都不肯要。
在我堅持之下,他總算試了,然後輕聲說了一句,算是欠我的。
我在心裡對小刀又有了一個認知,這是一個很有原則,骨子裡很驕傲,不喜歡欠别人人情的一個人。
回到家。
桌子上擺放了一大桌子菜,身材姣好,氣質出衆的蘇婉腰上圍着圍裙正在廚房裡忙碌,廚房裡面飄出來濃重的羊肉味,李長生和黃勇則沙發上看電視。
“今天吃羊肉火鍋啊?
”我問了一句。
“是啊,蘇婉怕某人餓瘦了,特意給我們做火鍋呢,可憐我啊,做了一整天的燈泡,還是巨亮的那種,我真的是,升哥,你不知道,他們惡心,我更惡心啊,還不如待在王朝酒吧裡面喝酒呢。
”
黃勇見到我就喋喋不休的說着,然後才注意到我身後的小刀,問道:“這小孩誰啊?
”
“他叫黃小刀,以後和我們算是一家人。
”
我介紹了一下小刀的身份,然後跑到廚房,現在是夏天,天氣熱,廚房也沒空調,蘇婉忙的滿身大汗,她見我進來,轉身對我笑着說:“馬上就好了,我用大料熬一下,羊肉吃起來就不會有膻味了。
”
“我說蘇大美女,李長生那木頭哪好啊,值得你特意跑過來下廚房?
”我靠着門邊,笑着說道,蘇婉以前真的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婦,廚房是不可能進的。
我和黃勇在禦心苑的時候,算是見證了蘇婉廚藝從無到有的過程,剛開始真的叫黑暗料理,現在都會做羊肉火鍋了,要知道羊肉真的不好做,做不好的話,那膻味能夠熏死人,但是蘇婉鍋裡炖的這羊肉一點膻味都沒有,香味撲鼻而來。
“哪哪都好。
”蘇婉笑的一臉甜蜜。
“唉,當局者迷啊。
”
我開玩笑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出了廚房,隻見黃勇在對着黃小刀在問東問西,什麼你今年多大了啊,老家哪的啊,有沒有談過女朋友啊。
接着黃勇又狂拍自己的胸口:我是你的前輩,以後你見到我,得叫我勇哥知道不?
有什麼事情跟你勇哥說一聲就行了,你勇哥罩着你。
黃小刀完全無視了黃勇。
坐在沙發上的李長生見話唠黃勇吃癟,嘴角忍不住的勾勒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卧槽,升哥,你在哪找來這李長生2号,冷酷的一塌糊塗啊,我跟他說半天話,他鳥都不鳥我。
”
黃勇見我出來,忍不住叫了起來。
“你别逗人家了,以後把他當自己弟弟看。
”
我說了黃勇一句,然後把黃小刀拉到餐桌旁,按着他坐了下來,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溫和的說道:“小刀,以後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知道嗎?
有什麼難處直接跟我們說就行了。
”
黃小刀點了點頭。
但我知道他沒有聽進去,一個有着那樣灰色過去的人,心房是沒那麼容易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