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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前倨後恭

   也就是秦琴離得近,才看到明湛放信鹞的小動作。

   明湛隻是笑而不語,也沒有回答她。

   秦琴也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便也不追問。

   蒙瑜的下處莊府在城東,衙門在城北,走了三個街口,也就到了。
此刻衙門的門大大地敞開着,紅毯鋪地,蒙瑜錦袍玉帶,頭戴高冠,玉樹臨風一般,親自在門前等候着兩人,迎接他們歸來。

   “明大人,秦縣主。
冰淩阻河終于被解決了,下一步,就是返回京城,向父皇報喜喽!
恭喜兩位,賀喜兩位啊!

   蒙瑜臉上的笑容很是溫潤如玉,跟前不久那高傲的模樣,判若二人。

   甚至可以稱得上——禮賢下士?

   夫婦二人,早就下了馬,按照規矩,恭敬立在蒙瑜下方。
低着頭,籠着袖,不敢僭越半分。

   聽聞了蒙瑜的溢美之詞,明湛沉聲道:“謝王爺誇獎,愚夫婦不敢居功。
全賴王爺指導有方。

   蒙瑜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說話聲音拖長了些許:“明大人和秦縣主,當得起本王誇贊。

   明湛又把身子躬低了一些,用隻有他們三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王爺。
何必急着過橋抽闆?
周圍還一大圈百姓圍觀着呢,這時候,但凡我們兩個翹一點點尾巴,落下去就是個大不敬……難道,王爺就不怕微臣心寒?

   他擡起頭,眼底寒光,直逼蒙瑜!

   秦琴跟明湛動作同步,隻是臉上沒有明湛那麼喜怒不形于色,滿滿的冷笑:“王爺。
我們夫婦在外面出生入死。
王爺縮在城裡不出來,原來就是忙着盤算,怎麼給我們挖坑啊?

   蒙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盤算被當衆揭穿,底下的戲也再演不下去,一甩衣袖,淡淡的道:“進來說話吧!

   周圍離得遠遠的文武百官并垣渑縣百姓們,隻看得到他們的動作、表情,聽不到他們說話。
感受到那氣氛驟變,紛紛猜測起來:“王爺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是不是得罪了他了?

   “不應該啊……現在平安大吉了,應該高興才是!

   “也有可能是明大人夫婦說話沖撞了?

   “就算再沖撞,人家是功臣。
這麼快翻臉,不合适吧。
那豈不是過橋抽闆?

   “咦惹……沒想到王爺是這樣的人啊?

   一般老百姓也就罷了,可是那些還得在官場上厮混的官員們,看到那畫面,就默默的給蒙瑜打上了個“過橋抽闆”“不記功臣”的标簽。
心底裡的戰隊,默默的就變了。
莫說原本是親近太子的官員,就算原本是親近蒙瑜的那些官員,此刻也有些心寒。

   蒙瑜還不知道自己的民望已經往下滑了一大截,下馬威給不成,捏着鼻子把秦琴和明湛請進了衙門裡。
分君臣兩邊坐下,氣氛僵硬。

   蒙瑜說:“現在冰淩阻河已經解決了,捷報已快馬送到京城。
兩位收拾一下東西,擇日就一塊兒回京吧。

   論功行賞四個字,是半點沒有提。

   秦琴原本也不抱指望,淡淡的應了是。

   但是知府說道:“王爺,莊家主人願以傾囊而出,為王爺舉辦一次宴會,慶祝本次絕處逢生,兼為王爺踐行。
請王爺務必賞臉。

   蒙瑜點點頭:“可。

   ……

   聽說,莊家不光是垣渑縣首富,還是殷州地界數得着的大戶人家。
如果洪水來了,他們家就得滅頂之災。
這次絕處逢生,他們家極為慶幸,所以舉辦了盛大的宴會來慶祝。

   明湛和秦琴沒有答應莊家人的邀請,住在莊家。
而是低調地住在了縣令程子衿給他們安排的小院裡。

   宴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場面極為盛大。

   因有王爺在,許多在州府、郡治裡的官兒也都千裡迢迢的趕了過來。

   秦琴和明湛聯袂出席,一出現在宴會上,就吸引了衆人眼光。
有的人欣喜,更多的人是驚訝。

   “怎麼會有女人來參加宴會?

   “我不是老眼昏花吧?

   “這種場合,是女人能夠來的麼?

   “齊老,您可别把話說太滿了啊。
也就是一個月之前,不還是有女人來了,那時候您敬酒可是很恭敬的啊。

   “那一位怎麼一樣!
她可是蘇首輔的千金大小姐!
這個女人憑啥?
長得妖妖娆娆的!

   旁邊就有人對那個一臉道貌岸然的老先生說:“那位是皇上敕封的長劼縣主。
抛開長相不論,她和明湛大人舍生忘死,炸掉淩眼,是個女中豪傑。

   那齊老直搖頭:“什麼女中豪傑,不像話。
我齊白岩守了一輩子規矩,斷然沒有臨老了失節的事。
坐在女人下首?
哼,什麼笑話!

   說罷,站起身來,就要拂袖而去。

   衆人十分規勸,紛紛阻攔。

   “齊老,請留步!

   “齊老啊,您要一走,這滿座殷州清流,可就群龍無首了啊!

   “林學正說得極是!
齊老,務必要留下來啊!

   知府來到秦琴身邊,弓着身子,試探着問:“縣主,非常抱歉。
自古以來,男女七歲不同席……您在此處,有所不便。
不知道是否可以移步到後院。
那兒專門為縣主您設了精緻小宴,也有女先兒唱曲供應縣主取樂的。

   底下那些老頭兒們說話,可沒有刻意地躲着誰,調門起得那樣高,誰都能聽見。
秦琴巋然不動,翻了個白眼,“是嗎?
既然看我不順眼,那就不要看我啊。
後面的小宴,既然我做得,什麼老啊,什麼學正啊,自然也坐得。
倒是那個冰淩峭壁,我能上得,不知道這位什麼老,什麼學正,能不能上去?

   那邊幾個文官小團體,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正興高采烈呢。

   這也算是官場霸淩的一種慣用手段了。

   霸淩,不一定要動手動腳的暴力對待。
孤立、冷言冷語、也是一種霸淩。

   很顯然,這幾個老頭子,玩這一套是精熟的。

   乃至僭越如斯,場面上這三四十個大大小小的殷州官員,都是埋頭喝酒,不敢說什麼。

   秦琴樂呵呵的一句話,讓那幾個人義憤填膺的大聲讨論,戛然而止。
齊老臉色“刷”的變得鐵青,雪白的胡子吹得筆直:“野蠻潑婦,牝雞司晨!
國之大不幸!

   秦琴“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徑直來到齊老面前,抄起桌子上的酒杯,沖着他一杯酒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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