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元後的墨寶……
蘇雲錦手裡,怎麼會有元後的畫?
難怪這幅畫可以用來做拍賣會的壓軸之作!
!
秦琴坐在那兒,看起來是專心地吃一塊蝴蝶酥,實際上心裡全是冷笑。
姑娘,凡事亂裝逼,隻會害了你自己呀!
星兒挺直腰闆,精神十足,少年音話尾高高揚起:“《縱橫四海圖》,起拍價五千兩銀子,每次加一百,現在開拍!
”
蘇雲錦一馬當先,舉起了手中宮扇:“五千五百兩!
”
放下宮扇,顧盼自得。
緊跟在她身後的,是啟元:“五千六。
”
啟元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就是工具人本人了。
……然後,沉默。
再沉默。
再再再沉默。
再再再再……
竟然沒有人再舉手了?
蘇雲錦瞳孔地震,滿眼不可思議,“咦?
是這幅畫兒畫得不好麼?
還是來曆不夠?
怎麼……沒有人出價了呢?
”
她從顧盼自得,變成了左顧右盼,迷惑不解?
?
然并卵,也沒有人搭讪她的話,給她一個回答。
——不是大家有意孤立她,實在是,元後、縱橫四海、七皇子……每個字都是敏感詞,每一步都是大炸彈,随意吱一句聲,鬧不好都得拔自個兒舌頭!
這時候,香爐上的一支“夢甜香”已快要燃燒殆盡,星兒的錘子卻遲遲沒有落下。
衆人陷入詭異沉默中,沒有人說話,因為大家都怕死。
但是衆多目光交織成網,彙聚在了蘇雲錦身上。
——厲王虐;國人謗王;邵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更多。
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何況,蘇雲錦還不是周厲王。
閣樓處看出端倪來,突然傳來兩聲咳嗽。
啟元道:“我家主人說,今晚果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做好事的拍賣晚宴啊,縣君和蘇小姐都相當于平白拿出了一筆巨款,以撫慰死難者。
當真是功德無量,阿彌陀佛……”
随着啟元的佛号,諸多女眷垂目跟上,口呼佛号:“阿彌陀佛——”
“啪!
”星兒手裡的錘子落下,尖聲吼道:“《縱橫四海圖》,五千六百兩,第一次。
”
“《縱橫四海圖》,五千六百兩,第二次。
”
“《縱橫四海圖》,五千六百兩,第三次!
”
“成交!
”
假裝看不到啟元在袖子底下飛快傳了一卷銀票到蘇雲錦手裡,秦琴笑眯眯地站起身來:“好咯,真是皆大歡喜。
時候也不早了,要不大家這會兒就散了吧?
”
仿佛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似的,陸氏一臉較真地摁住了她:“縣君,且慢呀。
我這邊還有話要說呢。
”
大家一下子都盯住了陸氏。
陸氏看着蘇雲錦,眼神嚴厲,臉上的笑容也是冰冰冷的:“蘇小姐,恕我倚老賣老一次。
東海船難,死傷無數,孤魂野鬼,無處容身。
今晚所籌善款,粗略一算,也有兩萬之巨,足夠一個千戶農莊一兩年的開支嚼用。
這大筆銀子,承載了我們淞滬府官家女眷的一片拳拳之心。
花銷之處,還希望到時候蘇小姐交代個清楚明白。
為好事做到底。
”
陸氏這番話擲地有聲的說出來,大公無私,秦琴為首,不自禁紛紛鼓掌。
除了蘇雲錦,大家都很是贊同地點頭,還有人低聲喝彩:“不愧是将門虎女!
陸太太就是會說話!
有那金戈鐵馬的味道了!
”
蘇雲錦小臉一皺,快要哭出來了。
她自從穿越過來至今,全靠系統和竊聽心聲這兩道金手指開挂,無往不利,出風頭掐尖的事兒沒少幹,何曾做過正兒八經的實事?
這二萬兩銀子的善款,她原本打算往七皇子身上一丢,到時候随意胡謅個故事交代了算數……可是如今聽着,竟是要明算賬?
她要陪七皇子,還得跟别的幾個備胎周旋,哪兒有這水磨工夫?
情急之下,蘇雲錦眼睫毛一顫,挂上了晶瑩淚珠,身子前後搖晃了幾下,欲倒不倒的:“唔……”
閣樓裡的蒙瑜霍然起身,幾乎要沖出去!
啟元和星兒不約而同圍攏了過去,不過誰都沒有紫慧速度,赤膽忠心的丫鬟一把扶住了蘇雲錦,哭叫:“小姐,小姐!
你振作點!
哎呀……一定是勞累過度,累着了……”
蘇雲錦弱柳扶風一般,在紫慧喊叫了好幾聲之後,方才再次睜開眼眸,咬着下唇,好生堅強:“我……我沒事……陸……陸夫人……說……說得對……幫……幫人……幫到底……”
紫慧好像被人挖了心肝一般,哭叫起來,風吟閣内陷入一片混亂。
陸氏怔愣在原地,被秦琴輕輕扯了扯衣袖,就跟着秦琴離了風吟閣。
蘇家的丫鬟婆子們顯然訓練有素的,忙而不亂地疏散着人群。
陸氏一出來,忍不住就開口道:“小小年紀的,耍這種心眼……百年蘇家就出了這麼個玩意兒?
”
略帶擔憂地回眸一瞥,正好看到了閣樓上的幾個人影消失了,秦琴道:“陸太太,快不要說了。
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情。
如今這位大了,那位又久在東宮,此消彼長,紛繁複雜。
我們别給自己惹禍上身,就阿彌陀佛了。
”
不料陸太太團胖臉一沉,甩袖微愠:“我素來聽說縣君賢名在外,怎麼今兒幾次三番的,如此綿軟?
大丈夫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我們做女子的,也應當略盡綿力才是!
旁的不說吧,就今兒這個籌款一事,她分明就是想要假裝暈倒,逃脫責任——二萬兩銀子事小,欺世盜名事大啊!
”
秦琴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陸太太人看着和氣,實際上是個剛烈的,真真兒的人不可以貌相。
正因如此,她笃定陸太太是個好人。
好人,不應該因禍從口出,而被人惦記,遭到報複。
她說:“陸太太,你說得對。
但匹夫之勇血濺五步而能流傳千古的,古往今來不過荊轲、聶政寥寥幾人罷了。
更何況你我女子,更何況……事情遠遠不到那地步?
我們不妨換個角度想一下,既她已暈倒,說明到了無法可想的地步了。
能夠暈過去一時,不能暈過去一世。
既然閣樓上的那人已被驚動,那想必不出三天之内,他們就得給我們這些出了真金白銀的善主一個說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