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瘋癫廢太子
秦琴眯起眼睛,看着蒙玦造作高冷地甩一甩衣袖,範兒非常之高雅,疑惑道:“這是燒壞了腦子麼?
”
宮人道:“不是,據說是做了個夢。
夢裡他成為了皇上,身登大統,娶了蘇雲錦小姐為皇後,母儀天下。
國富民強,青史留名。
然後病好之後,他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
秦琴:“?
?
?
”
這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麼?
正在無語,蒙玦忽然開口說話了,衣袖一揮,面容冷峻,呵斥道:“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啟奏朕?
!
拖下去革職查辦!
換個能幹的人過來!
”
!
。
語調嚴厲,把秦琴和那看守宮人都吓一跳。
過一會兒,蒙玦忽又露出笑容,語氣放緩:“賢後,莫要規勸。
你就是心軟……行了,看在你面子上,我就放過他們一馬。
”
他呵呵長笑:“父皇從前總是恐吓朕,說什麼,做皇帝難,做好皇帝更難!
朕倒是覺得,做皇帝有什麼難的?
他們見到朕,不都老鼠見到貓似的嗎?
隻要吓一吓,不就什麼都從了?
有什麼難的?
”
瘋瘋癫癫,胡言亂語,秦琴看着,倒很有幾分難的一見的昏君做派。
她又是震驚,又是齒冷,不禁問那低着頭,發着抖的宮人:“如此大逆不道,皇上知道麼?
”
宮人說:“知道。
但皇上隻是歎了口氣,說由得他去吧。
也不叫太醫來瞧了,份例也減了。
就那樣了。
倒是我們這些輪值的,一天天聽着這些瘋話,着實是心驚膽戰……”
秦琴很明白他們的感受,心想:這些宮人被分到冷宮來做事,又苦又累,又少油水,那也罷了。
成天聽着蒙玦發瘋,着實挑戰三觀。
沒有跟着瘋,已經算是王誠剛會調理人。
她點點頭,又是一個大紅包送了過去,說:“辛苦了。
”
頓了一頓,說:“等我回頭,跟王大總管打個招呼,看看能不能安排些年紀大的,眼睛耳朵不大好的人來伺候。
這樣他們聽不到看不見傳不開,也免了你們眼睛耳朵活受罪。
”
那宮人頓時喜笑顔開,點頭哈腰的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如果真的可以這樣就好咯!
小的先謝過郡主哈!
”
從冷宮出來,直奔東宮。
東宮越發冷清了。
順武帝沒有為難花芷韻,甚至直到出了事,都還一直允許花芷韻住在東宮之中。
花芷韻也很識趣,把幾個側室全部收攏到芷雲苑裡一起居住,别的院子全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地收好。
并且吃穿用度,一草一木,全都用自己的嫁妝。
所以非但沒有落人話柄,甚至還留下了極好的名聲。
看着那緊閉的門戶,聞着門裡飄來的陣陣香氣,秦琴歎了口氣,扭臉對春花說:“春花,東西都帶齊了麼?
”
春花道:“都帶齊了。
”
秦琴看了看手裡隻捧了一個雙層匾匣的春花,“不止這麼點吧?
”
恰好馬蹄聲得得,在東宮門口停了下來,春花朝着側邊讓了讓,說:“在這兒呢。
東西太多又太沉,雙手拿不下。
我就大着膽子,用了對牌,讓他們算着時間,直接裝在車子裡,送到東宮來。
”
秦琴覺得這法子甚妥,就點了頭:“好。
”
她敲響了東宮的門。
從東宮到芷雲苑,要走四進院子,一重隔着一重,曾經多熱鬧,現在多冷清。
哪怕依舊安排了宮女太監灑掃,也因少了人氣,覺得少了點什麼。
直到了芷雲苑内,方始有了人氣。
……而且,……
這個人氣,也太旺了點。
唯一的煙火氣息,就是從芷雲苑裡傳出來,而且,進了院子,秦琴就知道為什麼油煙味那麼重了。
這挨挨擠擠一院子的人啊!
院子裡,橫七豎八地拉起了晾衣服的繩子,挂了無數衣服,就連精巧的太湖石,也做了晾曬用途。
後院裡兩個竈台搭了起來,一個三眼竈内,北邊的竈眼在炊飯,南邊的竈眼在蒸馍馍,面香、米香氤氲其上,中間的小竈口坐着熱水。
俨然成了個大雜院!
花芷韻把秦琴迎進了自己屋中,等她一坐下來,奉上茶,道:“是不是很看不慣?
”
秦琴道:“還行。
湊合。
”
她撓了撓下巴,怎麼聽,都覺得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看着花芷韻,不知道說什麼好。
花芷韻用帕子捂嘴一笑,倒是坦然:“沒什麼,馬死落地行。
說句不好聽的,我們一群罪婦,沒有被關進地牢裡受欺淩侮辱,也沒有缺衣少穿,就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
對視着她澄澈眼神,秦琴也禁不住心裡一寬,“你這麼豁達,如此甚好。
……對了,我帶了一些東西來送你。
也不是什麼貴重的,就是些米糧肉,還有自己産的椰子糖和冰晶糖,細棉布和銀絲炭。
”
東西都不貴,就是實用。
花芷韻很感謝,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太感謝了,這些東西正是我們現在需要的。
最近花用的,都是我們四個人的嫁妝折變的銀子,到底是坐吃山空。
”、
她歎了口氣,說:“事到如今,才發現我們這群人啊,二十多年的時光,工書琴,學才藝,管家管賬,宅鬥陰私……什麼都學了,唯獨沒有學怎麼自食其力,怎麼安身立命。
等到大禍臨頭,夫君倒台,娘家不收的關口,連個謀生手段都沒有!
”
這話信息量很大,秦琴花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消化完。
“您們的娘家……是不要了嗎?
”
花芷韻苦苦一笑,朝着外面迅速遞了個眼神,壓低聲音說:“娘家?
呵呵……當初送進東宮的時候,有多熱情,現在就有多冷漠!
何況,她們幾個肚子裡還懷着天家骨血。
回去,是打了呢,還是不打呢?
被廢太子收用過的女人,是另嫁他人呢,還是放在家裡養着呢?
”
“識趣的,本來應該是一個個進了庵堂,青燈古佛了此殘生……那也是生了孩子之後再說了。
”花芷韻說,“徐良娣前兩天被我發現在枕頭下藏了一包麝香,幸虧發現得早,還沒來得及放進每天喝的湯裡。
被我訓了一頓,且不論已那麼大的月份了。
就當初為了早點懷上,她也是用了藥,使了手段的。
這種事情,又不是種地,撒了種子拔出來,傷了土地肥力,養個兩三年還能繼續用。
女人的身子,傷了根本,那是不能再用的了!
”
秦琴說:“你這比喻倒是很貼切。
難怪她們都服你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