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雙邊和談河木鎮
“糯米磚能防水,鬧饑荒的時候還可以挖出來煮了食用……地宮又能藏我們天朝的文道書籍。
妙啊!
”順武帝越說越開心,笑意盈盈地看着明湛,“明湛,你媳婦比你聰明多了!
”
明湛與有榮焉地說:“她一向很聰明。
”
順武帝笑着瞥了明湛一眼:“誇你媳婦兒,比誇你還開心的樣子?
”
明湛道:“皇上英明,這樣都被您看出來了。
”
順武帝大笑。
君臣一片其樂融融的模樣,倒是好像無形中把季慶穗之類的隔絕在外面了。
季慶穗張了張嘴,意識到了明湛的底氣,不禁有些後悔。
竟看走眼了,沒發現順武帝是真的喜歡明湛夫婦,同時也有些氣惱,如此重要的事情,蘇首輔竟隐瞞了自己。
當時蘇首輔讓季慶穗伴駕出京,打着的是讓季慶穗在皇帝面前露臉的口号。
實際上伴君如伴虎,外加風餐露宿,官員們都吃了不少苦頭。
收獲……并沒有蘇首輔說的大。
反而在京城裡的人,吃香喝辣,還陪在太子身邊……
季慶穗好像覺得,自己被蘇首輔擺了一道?
腦子裡的小劇場才演了一半,發現皇上起身返回了,擦耳聽見什麼“用膳”“啟程”之類的字眼,季慶穗忙跟上。
身後的幾個跟班,都有些茫然,壓低聲音問:“季大人,咱們是不是得罪了人了?
那泥腿子看起來不是泥腿子啊?
”
“季大人,皇上要動身去河木鎮了,咱們是想法子稱病推脫,還是跟着一起去?
”
“橫豎也沒什麼露臉的機會了。
倒不如稱病算了。
”
都是些官油子了,要摸魚也是很容易的。
隻看打頭陣的人了。
季慶穗頭疼無比,咬着牙說:“别催了,見步行步吧!
一個個那麼多話講,沒見皇上都到前面去了嘛!
”
甩下跟班們,追着順武帝去了。
順武帝發了一筆順手财,也沒虧待身邊人,大手一揮,拿了一箱珠寶出來,賞賜給伴駕來的内侍、官員。
秦琴和明湛也又得了一筆賞賜,這次的賞賜不再是金銀珠寶,卻是兩本兵書和農桑冶煉法子,還有幾本話本子,記錄的是摩诃國的民間傳說故事。
這些東西秦琴很喜歡,喜滋滋地收了。
很快,到了和談的日子。
前兩天晚上,秦琴每天都在啃書,看到半夜。
第二天出發的時候,就爬不起來了,明湛直接把她從床上挖了起來,打包丢進了馬車裡。
秦琴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怎麼那麼早就出發了?
不是還要校場閱兵麼?
”
“大軍早就出動了。
昨天半夜走的。
”明湛一身披甲,動起來誇察誇察的,他得很小心地抱着秦琴,才不會讓自己的披甲刮傷她,“你眯一會兒也起來,穿好披挂。
你也要去和談現場——隻有你一個女子。
”
秦琴很驚訝:“我也要去?
我隻是副将。
”
“副将也要去。
”明湛說,“皇上說了,要讓敵國好生瞧瞧我們天朝女子的巾帼英姿!
”
哇!
這話秦琴喜歡!
她立馬就不困了,在車上裝束起來,穿好了衣服之後,還要堅持自己騎馬去。
小青骢已經有點老态了,今天還穿着馬甲,沉甸甸的,腳步就比往日慢了些。
但它極通人性,知道今天的場合和從前不一樣,所以努力仰起脖子,小碎步往前走。
秦琴又是心疼,又是感動,摸出一塊小青骢最愛吃的豆餅喂它吃了,小聲說:“小青骢,你加油啊。
堅持過了這幾日,回京城去,以後你就可以退休不幹活了。
”
小青骢聽懂了似的,嚼着豆餅,側過臉蹭蹭秦琴的手。
河木鎮也就豆腐塊大小,統共沒有一百戶人家,長條形的鎮子,就一條路從頭到尾貫穿全鎮。
這樣的地形,倒是很方便兩國劃分勢力。
西邊挂着北狄的旗幟,東邊挂着天朝的黃龍旗。
路早就封了,正中間的地方,搭起了巨大的帳篷,在帳篷的正中間,用石灰粉畫了白線,就連談判的桌子,都擱在正中間,不偏不倚的。
田地被工兵們夯結實了,駐紮着,威風凜凜,軍容嚴整。
于此鮮明對比的是對面的北狄,馬匹很多,可缺盔少甲的,人也黃瘦。
也就是跟着北狄王拓跋柳身邊的人光鮮些。
秦琴聽見季慶穗嘀咕道:“這麼談,有啥好談的?
”
她就笑而不語。
這樣子談才好談嘛。
一擡頭,看到明湛抓着她那本《闆門店談判》,看得入神,秦琴傻眼了,忙跑過來搶:“阿湛,你幹嘛看我的書……”
明湛勾唇笑了笑,說:“這裡面的故事真是讓人看了大受啟發……”
那可不,大受啟發的皇帝本人,現在正在跟拓跋柳見禮。
拓跋柳一身戎裝,跪在順武帝面前:“拓跋柳此番見了天朝風姿,心服口服,願永對天朝臣服,結為友好之邦……日後共同治理西域,為天朝牛馬走。
”
洋洋灑灑一大段話,秦琴也聽不清這許多。
順武帝龍顔大悅,說:“拓跋氏識時務者,深明大義。
深得朕心。
這次親來北方,也是為顯隆重,北狄人從前跟天朝就是老朋友,以後也會是老朋友,我們擱置争議,共同開發。
造福一方百姓,慧澤北境萬民。
”
談判的時候,自然用不着雙邊君主親自下場。
北狄那邊,是拓跋柳的胞弟,也是他麾下的内政大臣拓跋松。
而天朝這邊,沒有任何意外地,派了明湛。
雙方坐下來的時候,拓跋松低聲對旁邊的人取笑:“不知道哪裡來的文弱書生,還想跟我們北狄人一起鑿穿河西走廊,到喀什城去……”
明湛一開口,字正腔圓的北狄話:“看來拓跋松還不太服氣啊,我們可以再打一場?
”
秦琴不知道明湛哪兒學來這一口北狄話的:“……”
拓跋松的臉色,也是難看得很。
明湛笑了笑,垂下眼睛,說:“原來隻會嘴皮子耍功夫啊。
”
拓跋松一拍桌子,吼道:“天朝人,你在放什麼狗屁?
!
”
明湛擡起眼睛,看了看他,右手手指看似很随意的一彈。
“啪”的一下子,拓跋松面前放着的準備簽字用的毛筆就斷了一根。
他們之間,隔了有三尺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