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聊了幾句，劉氏便抱着裁好的布料和針線盒走了，不打擾安小暖母女午休。

　　 從屋裡出來時，她發現原本應該在竹牆邊面壁思過的二寶，已經被大寶叫去了院子外頭。

　　 兄弟倆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反正二寶耷拉着腦袋，很沒有精神，像是被大寶訓了一樣。

　　 劉氏見狀，也沒搭理他們，隻坐到了桌子旁，認真縫制衣裳。

　　 院子外，二寶的确是在受訓。

　　 嚴格來說，是聆聽兄長的教誨。

　　 “今日确實是你不夠懂事，待會兒阿娘睡醒，你就去跟阿娘認錯道歉。
”

　　 大寶盯着二寶，一臉嚴肅道：“阿娘若問你錯在了哪裡，以後該怎麼改，你就老老實實回答，别在阿娘面前抖機靈。

　　 最好能有個保證，保證你下次不會再犯……”

　　 “有必要搞這麼大的陣仗嗎？
”

　　 二寶有些不服，倔強地打斷了大寶的話：“我覺得我今天也沒犯多大的錯啊，就是三丫他們在數數時，我打了個哈欠而已。

　　 阿娘罰我站，讓我對着牆壁思過，我認了。

　　 她不給我吃飯，讓我餓着肚子在旁邊聞蒸臘腸的香味，我也認了。

　　 可是大哥，連你也來教訓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人放火了咧！
”

　　 “隻是因為你不數數打了個哈欠嗎？
”

　　 大寶語氣冰冷，神色也越發難看：“你到現在都不知道你錯在了哪裡，還不願意我來說教你？

　　 若阿爹還在，就你這鬼德性，早受棍棒之苦了！
”

　　 “

　　 那你說說，我究竟錯在了哪？
”

　　 二寶瞪了大寶一眼，試圖在大寶這裡尋找答案。

　　 大寶看着眼前這個不争氣的弟弟，深吸了一口氣。

　　 良久，才道：“一開始你躲懶不數數，阿娘并沒有與你生氣，隻是提醒你回魂，詢問你在幹什麼。

　　 可你呢？
你是怎麼回答阿娘的？
你不僅跟阿娘說，你在思考中午吃什麼，還和阿娘讨論蒸臘腸！
”

　　 “那我是有點餓嘛！
”

　　 二寶還在為自己辯解：“再說了，我那時候确實是在考慮中午吃什麼啊。

　　 阿娘問我，我就老實回答了，又沒有撒謊。
”

　　 “那是考慮吃什麼的時候嗎？
你都這麼大個人了，輕重緩急都分不清，連三丫都不如！
”

　　 大寶忍不住上手捶了二寶一拳。

　　 雖說沒怎麼用力吧，但也是在表達他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以前咱們家是沒條件，不能同時供兩個孩子上學，你比較喜歡練武，所以去學堂的機會就給了我。

　　 現在不一樣了，阿娘識字，又會算術，還願意花時間花精力來教我們。

　　 我們應該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好好跟阿娘學才對！
”

　　 大寶死死盯着二寶，語氣不容置疑：“雖說阿娘不是學堂裡的夫子，但她肯教我們，就是我們的老師。

　　 方才，阿娘那是在給我們上課，教我們知識！

　　 你在課堂上開小差已是不對，阿娘提醒你以後，你就該趕緊回神，認真學習，而不是考慮别的。
”

　　 說完，大寶又道：

　　 “阿娘給過你不止一次機會，即便她讓你去罰站，也點明了讓你罰站的理由。

　　 你若能反應過來，及時認錯，及時改正，跟着三丫一起好好數數，接下來的事情就沒了。

　　 可你呢？
你居然還敢嬉皮笑臉去問阿娘，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季容川啊季容川，你是不是最近去小溪邊叉魚叉多了，腦子進了水？
”

　　 “大哥，你怎麼能人身攻擊咧！
”

　　 二寶聽完大寶的話，也漸漸意識到自己錯在了哪裡。

　　 隻是見大寶罵他腦子進水，他還是有些不高興。

　　 于是，嘀咕道：“阿娘平時都舍不得兇我們一點點，今天她這樣兇，我以為是在跟我開玩笑，也很正常啊。
”

　　 “哪裡正常了？
場合你都不分！
”

　　 大寶并不是暴脾氣，可面對着自家這個弟弟，他有時候也是惱火得很。

　　 “别以為阿娘好說話，你就不把她當回事，她再好說話，也是咱們的阿娘，是長輩！

　　 她平時疼愛你包容你，那是真心把你當成親生孩子，也是不想過分拘着你。

　　 但這不代表你可以仗着她的疼愛和包容去為所欲為，躲懶不上進！
”

　　 說罷，大寶又道：“你還記得阿娘前幾天為什麼會在山裡迷路嗎？

　　 就是因為我們基礎太差，她想教我們算術，就必須得給我們準備小竹節，讓我們學會數數！

　　 為了這點小竹節，阿娘走丢了三天兩夜，險些找不到回來的路！

　　 人家大狗二狗和三丫都知道小竹節來之不

　　 易，當寶貝一樣收着，還乖乖聽阿娘的話，認真學習。

　　 唯有你！
唯有你季容川，不識好歹的東西！
”

　　 話說到這，大寶覺得差不多了。

　　 于是也沒再啰嗦，丢下一句：“究竟該怎麼做，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

　　 言畢，便轉身進了院子，回屋午休去了。

　　 二寶耷拉着腦袋，細細想着大寶的話，越想越内疚。

　　 尤其是想起安小暖失蹤那會兒，他真的好害怕啊！

　　 害怕安小暖再也不回來了，害怕自己從此以後又成了沒娘疼沒娘愛的孩子。

　　 想到這，二寶的鼻頭有點酸酸的，眼睛也布上了一層漣漪，視線越發模糊起來。

　　 就在他努力忍着不讓眼淚掉落時，劉氏不知何時走到了他面前。

　　 手裡還拿着一把剪子，兇巴巴道：“杵在這做什麼？
還不回去面壁思過！
”

　　 “阿奶……”

　　 二寶聲音有點沙啞，真心道：“我知道錯了，我會改的。
”

　　 結果，劉氏卻說：“要認錯跟你阿娘認去，跟我認什麼？

　　 别以為在我面前說幾句好聽的我就會放過你，你阿娘不松口，你别想休息！
”

　　 “不是，我沒想休息，我就是想告訴您，我錯……”

　　 “别光動嘴，不想休息就滾回去罰站。
”

　　 劉氏才不聽二寶說什麼，一腳踹向二寶的屁股：“快回去，别偷懶啊，我可替你阿娘盯着你咧！
”

　　 二寶：“……”

　　 有沒有搞錯？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真的要改正啊！

　　 怎麼認個錯還能被踹一腳？
這找誰

　　 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