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頗為詫異：“竟是跟在歐陽身邊讀書了？
好啊好啊，你家老大有前途，歐陽也有眼光。
”

　　 安小暖聽了這話，不免問道：“王老爺認識歐陽山長？
”

　　 “哈哈哈，何止是認識啊，我們倆熟得很啊。
”

　　 王老爺大笑，提醒道：“那老家夥跟我一樣，也喜歡吃野味，不過他小氣得很，脾氣也極差。
”

　　 “小氣，脾氣差？
”

　　 安小暖微愣，不應該啊。

　　 大寶跟她說過，歐陽山長這個人挺好的，對他還很關心，上次得了一些橘子還分給了大寶兩個，大寶帶回來給她吃了。

　　 “可不就是小氣嘛。
”

　　 見安小暖一臉不信的樣子，王老爺連忙說：“上次我去寶山府，他請我去他府中吃野味。

　　 好家夥，那滿桌的野味，不是雞就是兔，連個大家夥都沒有。

　　 我不過笑話了他幾句，他就生氣了，讓我用鹹菜拌飯吃，連個雞爪子都不分給我！

　　 後來我回了青山縣，趁着他們學院放假，也邀請他過來吃飯，想讓他看看什麼才是真的野味！

　　 結果人家愣是不來，還記仇呢，你說說，這不是小氣是什麼？
”

　　 安小暖：“……”

　　 一時間，她竟不知如何答話。

　　 ——人家請你吃野味，你還笑話人家的野味除了野雞就是野兔，人家不跟你急眼才怪。

　　 ——你在人家那裡笑話完人家，還要邀請人家來你家裡看那所謂的真正的野味，人家怎麼可能會來？

　　 ——人家動動腳趾頭都能想到，來了以後肯定又免不得被笑話一番。

　　 王老爺性格極好，一點架子都沒有，很快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别的地方。

　　 最後，還感慨道：“咱倆也是有緣分的，想當初在大街上，你把我攔下來，問縣裡的酒樓，我還以為你也是個嘴饞的，想找吃食做得好的酒樓打尖呢。

　　 沒曾想啊，你竟是想賣野味，巧了不是，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野味！
”

　　 “是，這都是緣分。
”

　　 安小暖聽言，也忍不住感慨：“不過我也不瞞您，這說起來啊，還是王老爺您面善。

　　 您想想，那天大街上這麼多人，我誰都沒攔，唯獨隻攔了您來問話，這是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您面善，一看就是心善之人，我知道我能從您那裡打聽到我想要的消息，所以才壯着膽子攔下您。

　　 若我攔的不是您而是别人，莫說消息打聽不到了，恐怕還會被臭罵一頓呢。
”

　　 “哈哈哈。
”

　　 王老爺被安小暖逗得哈哈大笑：“就你這厚臉皮的性子，攔個人打聽消息還要壯膽子啊？
别把别人給吓到咯！

　　 行了，我叫你過來也沒有别的事，就是許久沒見你和你們家孩子了，想問候問候你們。
”

　　 說完，他朝身旁的一個丫鬟吩咐：“把我準備的東西拿過來給安小娘子。
”

　　 丫鬟得令，立馬退了下去。

　　 再回來時，手裡拿了一沓冊子。

　　 安小暖見狀，很是疑惑：“王老爺，這是……”

　　 “這是曆屆鄉試的卷子和注釋。
”

　　 王老爺解釋道：“你們家老大以後不是要參加鄉試嗎？
正巧，我手中就有這些這方面的資料，你帶回去給他看看吧。
”

　　 安小暖聽言，站起身來：“這……這怎麼好意思？
”

　　 說實話，她很心動。

　　 這可是曆屆鄉試的卷子和注釋啊！

　　 在這個買一本書都得幾兩甚至幾十兩的時代，曆屆的試卷和注釋可不是這麼好得到的，即便有銀子都未必能買得到！

　　 “行了，别跟我見外。
”

　　 王老爺見安小暖這個樣子，笑着擺了擺手：“你不必有負擔，我之所以給你這些卷子和注釋，完全是看在咱倆的緣分上，沒有别的意思。

　　 再說了，你不是還給我送野狍子和野山羊來了嗎？
我現在啊，正缺這些野味呢。

　　 這樣，野狍子和野山羊的錢我就不給你了，就當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既然我收了你的禮物，自然要給你回禮的。
”

　　 說罷，王老爺指了指那沓冊子：“這些卷子和注釋就是回禮，你且拿着吧。
”

　　 安小暖本就心動，現在聽了王老爺的話，更沒法拒絕了。

　　 于是，隻能笑道：“那就多謝王老爺了，這份回禮實在珍貴，我一定讓我家老大好好看，好好學。
”

　　 告别了王老爺，安小暖又去買了兩份上好的點心和兩份五斤裝的肉，以及兩壇美酒。

　　 她先去布莊見了孫掌櫃，跟孫掌櫃叙了叙舊，這才去了育才學堂。

　　 去看孫掌櫃，是因為孫掌櫃在安小暖初來青山縣的時候，幫了安小暖很多。

　　 不管是大寶讀書，還是家裡建房子，亦或者她買商鋪買莊子，都離不開孫掌櫃的幫助。

　　 去育才學堂，則是要代替大寶感謝杜夫子。

　　 按理說，大寶考取了秀才後，是該回來拜謝杜夫子的，但由于寶山府離青山縣有一段距離，再加上鹿鳴學院開學的日子比較近，所以大寶隻寫了封信給杜夫子，在信中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安小暖身為大寶的母親，若沒有回來便罷了，這次既然回來了，是該來見一見杜夫子和杜夫人的。

　　 杜夫子和杜夫人看到安小暖登門，都很高興，非要安小暖留下來吃飯。

　　 安小暖盛情難卻，隻能點頭。

　　 幾人聊起大寶考試的事情，杜夫子和杜夫人輪流誇個不停，說是從未見過像大寶這樣有天分的孩子。

　　 還讓大寶好好學，争取下次鄉試時，能考個好成績。

　　 看着天色還早，杜夫子又陪着安小暖一起去了一趟官府，将先前二人簽下的‘雇傭協議’作廢，還将方朝陽的賣身契給了安小暖。

　　 安小暖感激不盡，再次道謝，這才乘坐馬車回了杏花村。

　　 在回村子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王老爺給的卷子和注釋實在太珍貴了，這人情根本不是一頭野狍子和一頭野山羊能還得起的。

　　 所以啊，她決定過陣子去寶山府之前，還得帶着多多哈利上一次山，争取多整點獵物回來，再給王老爺送去。

　　 如此，王老爺高興，她這卷子和注釋也能拿得更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