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
面色蒼白,渾身是血的甯無缺盤坐在草垛之上。
他的身上有着兩條嬰兒手臂粗的鐵鍊束縛着手腳,讓他隻能在那狹隘的一小塊區域行動。
“恩?
”
正盤坐着的甯無缺猛地睜開雙眼,眸子裡射出兩道精光。
哪怕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他也是隐約看見把守在牢房中的獄卒,以及周圍那些牢房内的犯人,竟是一個個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哐當!
鎖住了牢門的鐵鍊掉落下來。
栾弘毅的身影自黑暗中走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甯無缺的面前,老淚縱橫:“師尊,弟子來晚了,讓您受苦了……”
“弘毅,你這是做什麼?
”
甯無缺起身間身上的鎖鍊發出框框之聲,讓他根本無法離開太遠,隻能苦笑着沖栾弘毅虛擡手掌,“你快起來!
”
“師尊……”
栾弘毅看着束縛在甯無缺身上的鎖鍊,怒火沖天,咬牙道,“他們憑什麼如此對你?
師尊,弟子這就為您解開……”
“别!
”
甯無缺擺擺手,“我這是自願的!
”
“嗯?
自願?
”
栾弘毅一愣。
“黑甲軍旗主王軍,他之前給了我一個時辰,才能讓我順利解決了歐陽尚。
我不願讓他為難,便自願戴上枷鎖……”
甯無缺蒼白的臉龐上帶着笑容,頓了頓,上下打量栾弘毅,點頭道,“很好,看來你沒有辜負為師的期望,已經順利突破到四品之境了!
”
看着甯無缺蒼白臉龐上由衷的笑容。
哪怕年紀遠在甯無缺之上的栾弘毅,此刻也是忍不住鼻子一酸,道:“多虧了師尊賜予的魂晶和觀想法,否則的話,弟子莫說是突破到四品之境,便是這條老命都沒幾日可活了……”
“哈哈哈,你我師徒,何必說這些?
”
甯無缺擺擺手,随後輕歎一聲,道,“弘毅,你今天不該來的!
”
沒有人比甯無缺更清楚自己的處境。
倘若是将他放在穆風的位子上,也想不到任何辦法能救下自己。
而且。
如今南江城各方勢力必然都盯着天牢呢!
栾弘毅在這時候貿然闖入天牢,一旦被人抓住,可絕非小事!
栾弘毅突然說道:“師尊受難,弟子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師尊,您跟我走吧,弟子帶您離開南疆,離開大炎王朝……”
他在來的路上也想過了。
哪怕他踏入了四品之境,可也無法跟大炎王朝的律法抗衡啊!
唯一的辦法便是劫獄,帶着甯無缺離開。
甯無缺搖搖頭:“我不能走,一旦走了且不說王軍他們要受到牽連,便是雲裳他們也會受到影響……”
他便是這樣一個人。
自北境時期,甯無缺便不願拖累他人。
更何況。
不管是穆雲裳他們,亦或者是王軍,都是對他有恩的,豈能恩将仇報?
“可是……那歐陽家已經準備了萬民書和請命書,明日就會前往驿館請願。
到時候,那監察使便是為了安撫南江百姓,都要判你死刑的啊……”栾弘毅焦急道。
“死刑?
我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
甯無缺輕笑着搖搖頭,随即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栾弘毅手中,“幫我把它送到雲裳手裡!
”
“師尊,這是……”
栾弘毅疑惑的看着甯無缺。
甯無缺擺擺手,道:“别問,幫我送到雲裳手裡即可。
好了,你回去吧!
”
話落。
甯無缺盤坐回草垛之上,閉上雙眼,不管栾弘毅說什麼他都不曾再開口。
這讓栾弘毅極為無奈。
他隻能跪在甯無缺面前,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當即離去。
看着重新關上的牢門。
甯無缺幽幽開口道:“雲裳,對不起了,我要食言了……”
………
鎮南王府。
穆雲裳仍跪在宗祠之前,她那一襲素裙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遍布着九截锏鞭撻的痕迹。
若非她突破到脫胎境,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傷勢。
蘇青鸾早已離去。
隻有兩名供奉守在宗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