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外，王安全在心中嘀咕：“逐哥一直在胡說八道啊。
”

　　他倆剛高中畢業，在他眼裡程逐也根本就沒有做電商的經驗。

　　他沒有店鋪，更沒有所謂的收到了顧客的差評。

　　甚至于廠老闆問他幾歲了，他都在瞎掰，說自己是92年的。

　　王安全懷疑：“問他一句92年是屬什麼的，逐哥估計一下子都答不上來。
”

　　但是還别說，又是一根煙的功夫，廠老闆對程逐的态度完全不一樣了。

　　程逐喊他老闆，他也開始喊程逐老闆。

　　而且，這個廠老闆還是那種叫苦不疊的語氣：“老闆，真沒有你這樣殺價的。
”

　　“怎麼可能，就剛剛說的那一款，我報的價格你絕對有利潤的。
”程逐立刻道。

　　他對于這家工廠，還算滿意。

　　原因很簡單，這家工廠的确達到了他口中的要求——有質感，沒質量。

　　程逐一直覺得吧，這類産品的追求，就該像絲襪一樣。

　　看着是不是質感滿滿，碰一下是不是覺得縱享絲滑？

　　視覺上與手感上達到要求就可以啦。

　　至于質量嘛，從之前提到的差評就可見一斑了。

　　“有時候你得把這玩意兒當消耗品看待。
”程逐在心中道。

　　服裝類的産品，退貨率是比較高的。

　　很多客人還都是使用完後，再給你退貨。

　　比如一件衣服，穿一次後，再給你在退貨時間内退掉。

　　但這種“戰損物品”，可就沒那麼好退了哈！

　　就算你臉皮厚，把女友或老婆的原味拿來退。

　　那前提也是要無損。

　　你他媽的都戰損成這樣了，你跟我說退貨退款，腦子有大病吧？

　　這就是這玩意退貨率低的原因之一。

　　“當然，質量肯定也不能差得太離譜。
”程逐對此還是心裡有數的。

　　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

　　此刻，程逐見廠老闆死活不肯再便宜了，立刻把手中的煙給滅了，然後走進工廠内，拿起那款他看中的産品。

　　“那我價格也不還了，你褲子的這個部位給我加一條拉鍊，行嗎？
”

　　廠老闆腦補了一下這個設計，嘴裡說了一聲：“牛逼啊！
”

　　王安全看了下程逐指的位置，不由得撇過頭去，想着加了拉鍊的妙處，心跳沒出息的開始加速。

　　逐哥是怎麼做到一本正經地聊這些的啊！
真是要命！

　　他突然覺得嘴巴有點幹，而程逐那邊還在口若懸河。

　　原因很簡單，現在的灌雲，還沒有後來那麼自成一套體系，以區區一座小鎮，撐起全國甚至全球QQ類服飾的半壁江山！

　　如今的灌雲，隻是有一些極具代表性的工廠，靠做這東西發财了，導緻有不少人開始跟風。

　　程逐把價格給談下來後，想讓廠老闆幫忙搞【一件代發】，他有點不情願，并表示從沒這麼做過。

　　“這我還要有人工去幫你發快遞，對接起來也麻煩。
”他沒想到價格已經談這麼低了，這個年輕人還會得寸進尺。

　　程逐就又開始畫大餅，表示現在國内的很多工廠都在做這個事情了，這能提高競争力，吧啦吧啦……

　　實際上，【一件代發】的确從某種層面上看，是工廠之間越來越内卷，而産生的服務。

　　拼産品，拼價格，拼這拼那的都拼了，後續隻能拼服務！

　　而對于程逐來說，這能省時省力省成本，更重要的是，減少庫存壓力，減少本金壓力。

　　說真的，他倒也不覺得以自己的經驗，貨會賣不爆。

　　“這年頭，淘寶上的商家，還是可以在【直通車】裡開黑車的。
”

　　程逐是這方面的行家。

　　他可以用最少的推廣費用，換取最大的價值。

　　但事業剛起步，能争取的利益還是得盡量争取。

　　而且别忘了，自己剛起步的時候，和快遞公司談快遞費不好談，拿不到很好的低價。

　　但工廠不同，他本來就一直在給全國各地的客人發貨，早就和快遞公司談好價格了。

　　這裡頭的差價，就有不少錢了。

　　廠老闆聽他說了半天，還真有幾句話聽進去了，覺得【一件代發】的确有很強的工廠競争力，可以吸引不少客戶，尤其是一些事業剛起步的。

　　“現在的小年輕，不簡單呐。
”他看着程逐，不由得感慨道。

　　“我考慮一下，行吧？
”他也沒把話說得太死。

　　“行的。
”程逐和他加了微信，還留了聯系電話。

　　做完這些後，他才指了指自己挑出來的那幾款産品，輕飄飄地來了一句：“老闆，樣品得免費送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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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車上，王安全抱着一袋子的樣品。

　　他對逐哥真的徹底服氣了。

　　在聽到老闆答應送樣品後，逐哥居然又多挑了幾款。

　　此刻，這位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袋子裡的東西，隻覺得血液沸騰，心跳加速。

　　他這種少年郎，哪吃得消這個啊。

　　不像程逐，這些老款他早就膩了。

　　他打算先找到一個靠譜的合作廠家，然後再自己設計新款。

　　程逐找的第二家工廠，離這裡也不算遠，也就十來分鐘的車程。

　　快到地方的時候，王安全隻覺得手裡拿着的樣品有點燙手，問道：“逐哥，我拿着這些東西進另一家廠，會不會不好？
我要不要放包裡去？
”

　　“無所謂啊，進貨的時候貨比三家不是很正常嘛，就讓老闆看見呗。
我們是來給他賺錢的機會的，我們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程逐眉毛一挑。

　　學生黨面皮就是薄。

　　他罵了王安全一句，道：“你他媽别給我變成那種讨好型人格啊！
”

　　這年頭，讨好型人格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啊？
”王安全先是愣了愣，但基于對程逐的崇拜感一直在飙升，使得他連忙又加了一句：“好，好的。
”

　　說真的，他也好想像逐哥這樣啊。

　　就在今天，他已經好幾次覺得程逐賊他媽帥了。

　　那姿态，那架勢，啧啧啧，想學！

　　這就好比你跟老媽去買東西，看着老媽為了一點點錢跟人砍價，你可能還會覺得丢人。

　　但如果是同齡人能把商家砍得說不出話來，你可能就會覺得：“卧槽，有點牛逼啊！
”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複雜的要命。

　　就在此刻，王安全看到程逐拿起手機，突然拍了張照。

　　他拍得是這些樣品。

　　“逐哥，你拍下來發給誰啊？
”王安全立刻急了。

　　倒不是說他敢管着程逐，純粹的就是怕這位帶頭大哥把自己的臉給拍進去。

　　還是臉皮薄啊。

　　“放心，沒拍到你。
”程逐一眼就看出了他那點兒心思，說道：“我在找模特，把樣品發人看看。
”

　　“我們接下來搞電商，肯定要有賣家秀啊。
”程逐說的理所當然。

　　王安全聞言，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袋子裡可以用“褴褛”二字來形容的樣品們。

　　“找……找模特？
”

　　“拍……拍照片？
”

　　——逐哥，你是我的神！

　　此刻，王安全的手機又開始響了，是陳蓉蓉又主動發來了微信。

　　内容是：“程逐和你在幹嘛？
”

　　若是之前，王安全會聊得熱火朝天，根本發現不出這句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與态度。

　　當然，他現在也沒察覺出點額外的東西。

　　但不知道為何，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樣品，對于和陳蓉蓉聊天這件事，突然有點興緻缺缺。

　　他開始主動和程逐聊起了拍賣家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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