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喊我就知道身上的傷被他發現了,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隻能舔着臉回道:“你都看見了?
”
“你傷那麼重我能看不見嗎?
”林帆沒好氣地對我喊道。
“你小點聲要是被你的病人聽見多不好。
”為了轉移他的怒火我隻能試圖用他的職業轉移他的注意力,沒想到不僅沒用,反而是加重了他心裡的怒氣。
“聽見就聽見,你都這樣了,我要在沉默不語,那我還是人嗎?
”
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樣子,我心裡閃過一絲愧疚,但隐隐又有一絲開心,有家人關心的感覺很好,我已經好幾年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
可能見我許久沒說話,林帆的火氣終于降了下來,他一臉擔憂地盯着我問道:“你怎麼光看我不說話,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
“沒有,我就是好久沒看到你,想你了。
”
話音剛落我就收到了林帆的一個大白眼,“我告訴你,不用跟我在這煽情,一會爸就到,有啥事你跟他老人家解釋去吧。
”
一聽這話我頓時慌了,“爸怎麼會來,媽是不是也知道了?
”
這些人中我最怕讓媽媽知道我的傷勢,因為她心疼的眼神,我受不了,我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承受不住一絲壓力。
“你想的挺美,就你傷這樣誰敢跟媽說,放心吧媽不知道。
”林帆就跟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總能知道我在擔憂什麼,聽完他的回答,我瞬間放松下來。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
一聽這話我也沒客氣,當即把自己想吃的說了出來,“我想吃豬蹄。
”
林帆:“你想屁吃,我去給你弄個小米粥,你先喝着。
”
“有事喊人就行,這都是我同事,誰都能罩着你。
”
聽着林帆臭屁的話,我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這個笑不是假笑,是真心實意,且輕松的笑。
等林帆走後,屋裡就剩了我一個,空蕩蕩的病房裡,處處都散發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難聞,又有一些孤單,那一刻我想把他喊回來的,其實隻要他陪着我,我可以不吃飯的。
但我知道不行,我已經好久沒認真吃過飯了,我要是不吃飯他會擔心的,好在我的孤單沒有持續多久,病房的門就再次被推開了。
這次來了一個我不敢挑釁他威嚴的人,“爸,你怎麼來了。
”
爸爸身上的塵土味很重,一向幹淨整潔的軍裝也微微有了些褶皺,一看他這樣我就知道他是連夜趕來的,“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你。
”
這是我第一次見這麼和藹可親的爸爸,他用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又掀開我的衣服看了看,眼睛瞬間紅了起來,略帶哽咽地問道:“身上還疼不疼?
”
其實爸爸受過的傷比我多多了,但是我從未見過他皺過一絲眉頭,現在為了我竟然紅了眼眶,這一刻我終于明白為啥說孩子是父母的軟肋了,像爸爸這麼堅強的人都有軟肋,何況是平凡人呢。
“爸,我不疼。
”
爸爸聽完點了點頭,“沒事,疼就說,爸在這陪着你。
”
可能是爸爸的眼神太過溫柔,我有些受不了主動轉移話題道:“爸,你不上班嗎?
”
“爸請假了,在這照顧你兩天。
”
我聽完心裡微微吃驚了一下,來到這個家這麼久,除了正常休息,根本沒見過他請過假,這麼一想我還挺榮幸,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這次除了林帆,還有一個人一起跟着走了進來。
他比爸爸還要風塵仆仆,渾身上下沾滿了泥土,就見他大步走到我的跟前,一臉嫌棄道:“你行啊!
出息了,都把自己作醫院來了。
”
聽到這熟悉的話語,我得嘴角終于控制不住的揚了起來,“你也來了。
”
林蕭沒好氣的回道:“你傷成這樣我能不來嗎?
那群人全都抓住了沒有?
”
“要沒有我去替你收拾他們,敢欺負我林蕭的弟弟,也不看看閻王爺答不答應。
”
聽着他那生動有趣的聲音,我的心情抑制不住的好了起來,可惜沒等我回答,林帆就把他攆到了一邊,“行了,先讓他吃飯。
”
爸爸一聽趕忙把我扶了起來,我半躺在床上,剛要伸手去接飯碗,就被林帆拒絕了,隻能由着他一勺子一勺子的喂我,其實看着那黃橙橙的米湯,我是不想吃的,但他們仨大男的直勾勾盯着我,我又覺得不太好。
吃完飯,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剛睡過去,我就隐隐約約的聽着林蕭沖着林帆問道:“他這情況得多久才能好?
”
林帆聲音沉重的回道:“身上的傷好恢複,養幾個月就差不多了,但心裡的上傷恐怕得一年。
”
林蕭:“這一年都得在這?
”
林帆:“也不用,隻需要按時回來做心理輔導就行。
”
“你們放心吧,這裡有我盯着,你倆該幹啥幹啥去。
”
林蕭:“我是請假出來的,待不了太久,得馬上回去。
”
林建業:“那你就先回去。
”
林蕭:“您呢?
”
林建業:“我請假過來的,能多待兩天,等他穩定了再說。
”
林蕭:“行,媽跟姐那邊就别通知了,媽本來就不怎麼同意,知道他這個情況又得着急上火。
”
林帆:“放心吧,不會讓她倆知道。
”
等我睡醒後,房間裡就隻有爸爸一個人在陪着我,在陪我的兩天裡,他一點工作沒幹,不是給我讀報紙,就是給我修指甲,看我打針,真是全心全意的陪了我兩天。
每次林帆過來看我的時候,都能聽到他拈酸吃醋的聲音,“真羨慕你啊,你可是除了咱媽第一個享受咱爸這個待遇的。
”
當然我也不會讓着他,該回怼的還是會回怼,我已經走出了那個地方,現在是我最熟悉的環境,我應該做回我自己。
待了兩天爸爸就回去了,作為一個司令,能全心全意的陪我兩天,我已經心滿意足。
後來的一年裡,就隻有我跟林帆兩個相依為命,被他的毒舌打壓下,我也慢慢走出了那場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