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正坤語氣淩厲,相當不客氣:“既然你們各執一詞,那就用證據說話,一把年紀,還要我教做事?
把尖沙咀和黃埔花園項目的優劣一一整理出來,交由董事會開會表決!
”
“該增資增資,該緩緩!
但在做決定之前,誰都不許胡來,這不是甯氏某一人的甯氏,是整個家族的根基!
”
甯秉宇的下颚線條緊繃,神色冷淡。
甯正坤最後這句話是在敲打自己。
甯曼安唇角依然是溫淡從容的微笑:“是我不懂事了,聽爹地的,公事公辦,我沒意見。
”
甯秉宇眼底一抹冷光閃過,也冷靜地說:“是,我會準備好所有項目數據和資料。
”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這個大姐處變不驚下隐藏的野心。
甯正坤自然知道兩人表面答得和和氣氣,但雙方皮下的火藥味卻掩飾不住。
甯正不耐煩地蹙眉:“行了,都出去,好好反省自己!
”
随後,他揮揮手,示意他們都滾蛋!
甯秉宇率先走出會議室,高大的背影帶着壓抑的怒氣:“大伯,我先走了。
”
甯曼安神色從容地跟着出門。
出了會議室,電梯門口,甯秉宇忽然冷冷地開口:“大姐,你這是正式宣戰了?
”
甯曼安慢條斯理地道:“阿宇,我說了你誤會了,剛才我說的不清楚?
接下來,你我各憑本事。
”
甯秉宇忍了忍,看着她冷笑一聲:“是,各憑本事,我等着大姐再次向CEO的位置發起沖擊。
”
說罷,他徑直往樓上自己的書房走。
他需要冷靜一下,考慮接下來該如何應對甯曼安的步步緊逼。
瞧見甯秉宇直接走了,招呼都不打。
她雙手環胸,輕哂一聲:“真是被寵壞了。
”
随後轉身去了洗手間,她對着鏡子補了補妝,精緻的妝容掩蓋了她所有的情緒。
她看着鏡子裡自己略有些蒼老松弛的面容,輕輕地歎了口氣。
一向平靜冷無波的眼神裡,此刻充滿了晦暗和疲憊的野心。
……
前海灣别墅
甯媛和甯秉安進了别墅院子裡。
花園裡燈光昏暗,隻有幾盞壁燈散發着幽幽的光芒,将樹影拉得老長。
甯媛停下腳步,摘下肩上的外套,遞還給甯秉安:“謝謝。
”
甯秉安接過外套,卻沒有立刻穿上。
他看着甯媛,忽然說:“安妮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驕傲了些,但也不至于……這麼刻薄。
”
甯媛冷笑一聲,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你和查大小姐很熟?
怎麼知道人家以前什麼樣?
”
甯秉安略一沉吟:“雖然不是特别熟悉,但她是大哥内定的未婚妻,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從小一起在宅子裡長大。
她一向内心矜傲,但對外得體大方,是最典型大家閨秀,從不是現在這樣……淺薄惡劣浮于表面。
”
他頓了頓,輕歎了一聲:“大概是因為家族破産,從天之嬌女成了落草鳳凰的緣故。
”
甯媛語氣冷淡:“她是什麼樣,關我屁事,但如果破個産就成了臭蟲,既然這樣,那躲在陰溝裡,别出來惡心人,出來惡心我,我就得拍死臭蟲!
!
”
來港府兩年,這幫人真覺得她是什麼斯文人了?
甯秉安看着她:“小妹,我雖然不知道你以前丈夫什麼情況,但剛才聽你們說話,你丈夫和周焰是雙胞胎兄弟。
”
甯媛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着他。
甯秉安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雖然安妮很過分,但不管一個人和另外一個人長得多相似,都不是一個人。
”
而不久前,周焰還拘捕過甯媛這個大嫂。
甯媛的臉色更冷了幾分,語氣也更加生硬:“今日的事情,謝謝你幫我撐場面,但我個人私事,用不着你操心了。
”
男人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低沉:“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曾經失去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且不止一次。
”
甯媛腳步一頓。
甯秉安輕聲道:“有些痛,刻骨銘心,午夜夢回,難以忘懷,甚至生出怨恨。
”
他平靜的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澀意。
甯媛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她語氣緩和了些許:“我要回去了,時間不早了。
”
甯秉宇淡淡一笑,語氣中帶着少見的調侃:“還有,這話聽着很趁火打劫,小妹這樣的姑娘也不缺伴侶,認真考慮一下我?
大家一起合作?
”
甯媛看着他,有些無語:“我并不打算和誰商業聯姻來合作,你一直都知道的,秉安哥,我沒興趣成為大伯的棋子。
”
說完,她繞過甯秉安,徑直往别墅裡走去:“晚安。
”
甯秉安看着甯媛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晚安。
”
……
甯媛回到房間,輕輕關上門,保姆朝着她點點頭,示意寶寶睡着了。
甯媛示意保姆阿姨可以先離開休息了。
房間裡彌漫着淡淡的奶香味,小佳佳睡得正香。
小人兒的臉蛋紅撲撲的,呼吸柔軟。
甯媛走到嬰兒床邊,俯下身,溫柔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小家夥睡夢中似乎感覺到了母親的氣息,小嘴蠕動了兩下,發出一聲奶呼呼的哼唧。
甯媛看着女兒的小臉,心頭湧起一股暖流。
但很快,這股暖流就被一股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她起身,整個人都疲憊地蜷縮在沙發裡,雙手抱住膝蓋,下巴抵在膝頭。
即使周焰不是榮昭南,但看到他和查美玲站在一起,那樣刺眼,那樣讓她窒息。
上輩子那些新聞畫面,查美玲挽着榮昭南的手臂,巧笑嫣然地出現在各種場合。
那些畫面緊緊纏繞着她,啃噬着她的心。
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呼吸都變得困難。
就好像老天冷眼看着她“風生水起”,依舊要讓她看見,命運的主線會以另外一種形式惡毒地嘲笑她的“努力”。
她用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将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
哭有什麼用?
隻會讓敵人更加得意。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内心翻湧的情緒。
許久之後,甯媛睜開眼,起身走到梳妝台前。
她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和衣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然後,把那些查美玲以前和現在送給她的禮物全部塞進一個首飾匣子,給四叔打了個電話,表示要出手一批首飾。
挂了電話,她從抽屜裡翻出一張折疊整齊的電報,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