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楊念念煮了幾個雞蛋，背着踩腳褲出了家屬院。

　　 好在，這會兒軍嫂們都忙着洗衣服，沒人在外面晃蕩。

　　 不然，肯定逮住她一頓打聽。

　　 安安第一次正式去城裡玩兒，精神一直很亢奮，雙眼晶亮地盯着窗外，像是遨遊太空一樣，看啥都覺得好奇。

　　 到了城裡，楊念念先帶安安去看了姜洋兄妹，她把安安拉到姜悅悅病床邊。

　　 “悅悅，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哥哥，他叫安安，比你大一歲。
”

　　 “安安，她是悅悅，我跟你說的小朋友就是她。
”

　　 姜悅悅有點社牛，立刻笑嘻嘻叫，“安安哥哥。
”

　　 安安有點不好意思，平時在家屬院，他都是跟小男生玩兒的，沒跟小女生玩過。

　　 在學校裡，隻要小男生跟小女生玩兒，其他學生就會笑話不要臉，不害臊，導緻他都不敢跟小女生多接觸。

　　 這會兒小臉都紅了，從兜裡掏出兩個雞蛋遞給姜悅悅，“給你雞蛋。
”

　　 姜悅悅眼睛一亮，小手動了動，随即看向姜洋，看到他點頭，這才接過雞蛋。

　　 “謝謝漂亮姐姐，謝謝安安哥哥。
”

　　 她聞了一下雞蛋，開心地笑着，“好香。
”

　　 楊念念和安安被她可愛的模樣逗得咯咯笑。

　　 還要去擺攤，楊念念不能多待，姜洋提議先把安安留在醫院跟悅悅玩兒，等她忙完了來接。

　　 跟姜洋才見過三次，楊念念可不放心把安安留在這裡。

　　 “賣完衣裳還不知道幾點，到時我們就直接回去了。
”

　　 姜洋把他們送到醫院門口，猶豫着問，“我之前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考慮好了沒？
”

　　 “我這不是正在賺本錢嗎？
”

　　 楊念念脆聲說，“你沒錢，我沒錢，拿啥去收破爛呀？
你先安心陪悅悅養傷，等悅悅出院了就開幹。
”

　　 姜洋大喜過望，又是一陣‘上刀山下火海’的保證，被楊念念打斷。

　　 “好啦，别啰嗦了，我們先走了。
”

　　 楊念念牽着安安走，安安站着不動，他從衣兜裡又掏出兩個雞蛋遞給姜洋。

　　 “哥哥，雞蛋給你吃。
”

　　 姜洋臉一紅，别扭地說，“我一個大男人，要你一個小孩的雞蛋幹啥？
傳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

　　 楊念念催促，“快接着吧，我們還着急去擺攤呢。
”

　　 姜洋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雞蛋，吊兒郎當的說了句，“謝了。
”

　　 轉身那一刻，卻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

　　 楊念念：還真是容易感動。

　　 她牽着安安往城中街走，随口問了句，“你剛才為什麼要把雞蛋給姜洋？
那是留給你中午吃的。
”

　　 “姜哥哥很瘦，家裡肯定很困難，他看到我給悅悅雞蛋的時候，吞口水了，肯定也很想吃。
”

　　 安安年紀小，說話語無倫次的，但是不難聽出，他是起了憐憫之心。

　　 這小家夥人心還是很善良的。

　　 三歲看小，七歲看大，安安将來肯定也能成長為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

　　 城中街人流量大，擺攤的人也不少，好在她帶的褲子少，占用位置不大。

　　 随便找了個空地，攤開衣裳就學着其他商販叫賣。

　　 剛開始也有點别扭，叫了兩句也就順口了。

　　 楊念念聲音好聽，加上她沒有扯着嗓門喊，在一衆商販裡顯得格外突出好聽，跟黃鹂鳥似的。

　　 為了打廣告，她今天還是穿了昨天的踩腳褲，修長纖細的長腿，很快吸引了一些年輕姑娘的注意，三三兩兩的圍過來看褲子。

　　 人多了，她把安安拉到跟前，“你哪裡也别去，就在我跟前站着，等賣完褲子，我帶你去吃美食，還給你買糖塊。
”

　　 安安眸光燦若星辰，重重點頭。

　　 楊念念也沒功夫跟她多聊，拿起褲子一拉一扯地給姑娘們做推銷。

　　 “這褲子彈力可大了，胖瘦都能穿，還顯瘦，不挑年紀不挑人，喜歡買一條吧。
”

　　 唉！

　　 落魄了。

　　 她當年刷小視頻，可是吐槽過踩腳褲的，沒想到自己倒是成了賣家。

　　 還穿着踩腳褲打廣告。

　　 一個二十左右的姑娘，拿着褲子在身上比來比去，愛不釋手的問價。

　　 “咋賣的呀？
”

　　 “二十塊錢一條。
”

　　 “能不能便宜點？
”

　　 都是在海城生活的，知道這褲子價格不貴，可是小姑娘還是想講講價，期待能講個塊兒八毛的。

　　 楊念念第一次做生意，可也知道做生意商家最忌諱的就是主動降價。

　　 她昧着良心誇贊，“姑娘，這褲子質量好，是從大城裡進來的新貨，穿着時髦。
我這是擺攤才這麼便宜的，你要是進店裡買，起碼也得25元。
”

　　 “哎呀，給便宜一點嘛，便宜點，我也買。
”旁邊另一個小姑娘搭話。

　　 “就是，我們也想買，你給便宜點，俺們一人買一條。
”

　　 在幾個姑娘合起來砍價的情況下，楊念念佯裝肉疼的每條減去一塊錢。

　　 幾個城裡姑娘買東西也爽快，每人買了一條穿。

　　 這些姑娘也不是缺一塊錢，純粹是講掉一點價格求個心裡平衡，總覺得賺了似的，會有一種成就感。

　　 不到二十分鐘，楊念念就賣了四條踩腳褲，利潤可觀。

　　 賣衣裳前，她特地去店裡溜達過，這個價格不貴，相比店裡還實惠不少，誰讓這年代物資匮乏，做生意的少呢。

　　 這蛋糕呀，誰先吃，誰就分得多。

　　 “小姑娘，這褲子咋賣呀？
”

　　 小姑娘們走了，攤位上又迎來了大媽潮，一個挎着菜籃子的胖大媽，彎腰拿起褲子打量。

　　 楊念念伸出兩根手指，脆聲說，“20元一條。
”

　　 “就這質量，還20元一條呢？
也忒貴了，這都是啥料子呀，我都沒見過，還不如裁縫店裡定做的，的确良褲子多耐穿，價格還實惠，你這都沒生意吧？
”

　　 大媽一臉嫌棄，拿着褲子拉拉扯扯，把褲子從質量到顔色損了個遍。

　　 楊念念也不生氣，在一旁笑臉相迎，大媽沒走，說明瞧上褲子了，損褲子不過是為了好砍價。

　　 果不其然，損了半天，見她不為所動，大媽開始砍價了，二人擰巴了半天，還是十九塊錢賣了一條。

　　 這裡人流量大，客人來來往往不斷，也有人在這裡砍價太離譜，最後沒買的。

　　 楊念念咬住19塊錢一條不松口，這年代大媽們傳播力量可不小，她在這裡做生意不是一天兩天，萬一有些顧客互相認識，互相一核對價格，買貴的那個八成要來找麻煩的。

　　 别小看這年代大爺大媽的嘴，個個都是情報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