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念騎着自行車剛到城中街路口，就被一堆人堵住了路，無奈隻能下了自行車推着走。

　　 剛接觸到人堆，就聽有人怒喊，“小小年紀不學好，打死他，把他扒光了綁樹上。
”

　　 楊念念很好奇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惜人太多，她推着自行車擠不進去。

　　 見一個大爺從人堆裡擠出來，她叫住大爺詢問，“大爺，發生什麼事情了？
”

　　 “裡面在打小偷呢。
”大爺好心提醒，“你一個小姑娘就别往裡面湊了，等下打死人了吓着你。
”

　　 本來不想多管閑事的，可楊念念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姜洋，留了個心眼多問了一句。

　　 “大爺，小偷是男是女，多大了呀？
”

　　 “是個小夥子。
”大爺琢磨着說，“估摸着十五六歲左右，好手好腳不幹活，跑到街上當賊，不打他打誰？
”

　　 這年代人們是很憎惡小偷的，打死小偷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楊念念心裡‘咯噔’一聲，還沒瞧見人，可她總覺得裡面可能是姜洋，推着自行車往裡面擠。

　　 “麻煩大家讓一讓。
”

　　 大爺有些納悶，“你一個小姑娘咋不聽勸呢？
往前湊啥熱鬧啊？
”

　　 “我可能認識他。
”楊念念着急道。

　　 誰知道大爺一聽，立刻高聲大喊，“大家都讓一讓，小偷家裡來人了。
”

　　 還沒一分鐘呢，面前就讓出了一條通道。

　　 楊念念也顧不得許多，趕緊推着自行車往裡面走，就見一個身材削瘦的小夥子正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騎在身上捶打。

　　 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楊念念還是一眼認出姜洋。

　　 此時姜洋聽說家人來了，還以為是妹妹過來了，他不想被妹妹看到自己狼狽受傷的樣子，也擔心這些人為難妹妹。

　　 正不知道該把臉藏起來，還是裝作不認識妹妹時，就聽頭頂上傳來一道宛若神明的聲音。

　　 “這位大哥，别打了，他偷的錢，我幫他還。
”

　　 楊念念踩着自行車支架，把自行車向後一拉停好，然後沖上前把壓在姜洋身上的男人拉開，伸手去扶姜洋，卻被姜洋甩開。

　　 看着姜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模樣，楊念念擰了擰眉，這男人下手可真狠。

　　 被拉下來的男人，陰沉着臉打量楊念念，見她穿着打扮不像窮人，還推着自行車，有些奇怪地問。

　　 “你是他啥親戚？
”

　　 “我是他姐姐。
”

　　 “我不認識她。
”

　　 楊念念和姜洋異口同聲。

　　 男人盯着楊念念和姜洋來回打量，一臉質疑，“你确定沒認錯弟弟？
”

　　 先不提小偷說不認識她的事。

　　 瞧這長相和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一家人。

　　 “我都說了不認識她，你耳背啊？
”姜洋梗着脖子，一副沒被打服的模樣。

　　 楊念念擡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兇巴巴訓斥，“你偷東西還這麼兇，趕緊給這位大哥道歉。
”

　　 姜洋疼的‘啧’了一聲，心裡雖然不服氣，卻沒還手，氣鼓鼓的不吭聲。

　　 楊念念被姜洋的态度氣笑了，隻得又對男人說了幾句好話。

　　 “這位大哥，對不起了，是我沒管教好弟弟，他偷你多少錢，我賠償你。
”

　　 男人見楊念念态度不錯，加上姜洋也隻搶了兩個饅頭，他沒多大損失，還把姜洋打了一頓，也就沒為難楊念念。

　　 指着地上髒污的饅頭說，“他弄髒了我兩個饅頭，你把饅頭錢賠償給我就成了。
”

　　 楊念念付了饅頭錢，順便又買了10個包子給姜洋吃，姜洋肚子咕噜噜叫，卻伸手把包子打到一邊，擡腳就要走，被楊念念一把拉住。

　　 “你在置什麼氣呢？
”真是莫名其妙。

　　 “你不是不管我們了嗎？
還來假惺惺幹嘛？
”姜洋梗着脖子，眼眶泛紅。

　　 “哪裡不管你們了？
”楊念念覺得奇怪，“之前不是說好，讓你們在醫院多住兩天嗎？
怎麼提前出院了？
”

　　 姜洋窘迫又委屈，悶聲說，“錢用完了，沒有住院費，人家不讓住了。
我本來想去部隊找你的，可是悅悅腿不能走路，我就帶着悅悅城中街等你，想着你肯定會來擺攤，誰知道你一直沒來。
”

　　 這兩天他一直懷揣着希望等楊念念，結果越來越失望。

　　 他不是怪楊念念，是無法承受看到了光，又看着光熄滅，這比一直處在黑暗裡，更讓人難受。

　　 楊念念解釋，“我公婆從老家過來了，我又得腎結石在家休息了一天，昨天去醫院沒找到你們。
”

　　 說完，晃了晃手裡的包子，“這回可以吃了吧？
”

　　 聽到楊念念沒有抛棄他，還找過他，姜洋眼眶瞬間更紅了，差點沒哭出來。

　　 為了掩飾眼淚，他接過楊念念手裡的包子一口氣吃了5個，剩下的沒舍得吃，緊緊握着包子說。

　　 “我身上沒錢了，想去要個饅頭給悅悅吃，那個店老闆不給，我說賒賬他也不給賒，我趁他不注意拿了兩個就跑，誰知道被他抓住了。
”

　　 他冷哼一聲，臭屁道，“要不是我這兩天沒吃飯，身上沒力氣，他根本不可能抓到我。
”

　　 楊念念覺得好氣又好笑，哭笑不得地問，“悅悅呢？
”

　　 “我搶東西哪能帶着她？
”姜洋再混，也不想讓妹妹知道他當小偷，“我讓他在你擺攤附近等我。
”

　　 楊念念瞪他一眼，趕緊推上自行車往城中街走，“你心也太大了，悅悅被人拐走了咋辦？
”

　　 姜洋跟在她後面說，“我妹是女娃，腳又受傷了，誰拐啊！
”

　　 街上撿到女娃都是常有的事情，那些重男輕女的人家，覺得養女娃沒啥用，巴不得送人養呢。

　　 他妹妹腳還受着傷，别人更不願意養了。

　　 二人很快找到姜悅悅，一如楊念念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姜悅悅渾身髒兮兮的，小臉卻幹幹淨淨。

　　 她直接撲到楊念念懷裡哇哇哭了起來，“漂亮姐姐，我以為你不要我跟哥哥了。
”

　　 見到妹妹哭成淚人，姜洋鼻子一酸，眼角也濕潤了，他仰頭望天，不讓眼淚留下來。

　　 這兩天妹妹一直在問他，漂亮姐姐是不是不想要他們了。

　　 姜洋嘴上說不會，心裡卻有點沒底。

　　 他一窮二白，沒啥本事，楊念念想開廢品站，大把人願意幹活，也不一定非要找他做事的。

　　 還好……楊念念找到他們了。

　　 “我不會不要你們的，等我賣完衣服，帶你們去看房子，我已經租好地方了，以後你們就住那裡，不用流浪餓肚子，也不會被人欺負了。
”

　　 楊念念抱着姜悅悅哄了一會兒，示意姜洋把包子拿過來，“餓了吧，快吃包子。
”

　　 對于一對流浪兄妹來說，沒什麼比讓他們有個遮風擋雨吃飽飯的家，更讓他們感到開心的事情了。

　　 姜洋忍住感動的淚水，把姜悅悅從楊念念懷裡抱出來，“你快擺攤賣衣服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

　　 他們兄妹身上髒得像讨飯的，在楊念念跟前，會影響她做生意。

　　 楊念念也不啰嗦，走到自行車跟前準備去前面擺攤，還不忘叮囑，“你們在這裡别亂動，等到十二點，不管衣服有沒有賣完，我都收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