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鍾島是六國共同建立的秘密監獄,聯合管理,坐標位置是絕密,獄卒亦是隻進不出,完全與世隔絕,其中關押的皆是特殊囚犯,有政治犯,有反叛組織成員,還有為非作歹的超能者。
囚犯成分不同,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們絕不是小打小鬧,不是那種簡單的連環殺人狂或者一般的反社會份子。
沒有一技之長,沒資格被關進喪鍾島。
大部分囚犯的罪行罄竹難書,六國留下他們的生命,將他們關押在無人所知之地,便是看中了他們的才能,希望能榨乾他們的價值。
也可以理解為,喪鍾島是六國的另類人才儲備地,人才濟濟,人傑地靈。
其中一部分囚犯與六國達成了交易,用自己的才能換取更好的待遇,但大多數人對此嗤之以鼻,一次次嘲弄六國的談判使者,狂妄兇殘,猶如毒蟲猛獸,獄卒反而懼怕他們,許多犯人被明令禁止近距離接觸。
剛好在昨天,六國與喪鍾島失聯了,如今浩劫席卷全球,六國自身難保,顧不上喪鍾島。
六國並不知道,喪鍾島也受到異化之災影響,獄卒大規模發病,職責全都被拋到了腦後。
有發病的獄卒打開了一部分囚犯的金屬牢門,猶如解開了猛虎的項圈。
……
噗嗤——
從人體激噴出的鮮血染紅了灰色金屬走廊,嵌在天花闆中央的白熾燈管塗上一大片猩紅,讓走廊的光線帶上了氤氳的血色。
一個身高兩米二的沙努人壯漢丟開撕成兩片的看守長屍體,兩塊身軀啪嘰落在地上,聲音黏稠。
壯漢上身赤裸,大塊大塊的肌肉顯露無遺,遍布著大量陳年舊疤與沙努人天生的紋路,他是個光頭——確切來說,所有男性囚犯都被剃成了光頭。
壯漢甩了甩滿手的鮮血,回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十幾名獄卒屍體,剛剛被他手撕的區域看守長也在其中,數百顆黃澄澄的彈殼散落在血泊裡,還有不少被他捏碎的槍械,腥臭的血氣彌漫不散。
囚犯是單獨關押,囚室之間相隔數百米,通道兩端隔著金屬大門,每一段囚室所在的走廊都是封閉空間。
環顧四周,這條走廊沒有窗戶,壯漢朝牆壁打了幾拳,留下淺淺的凹坑,力道的反饋顯示牆壁後是非常厚實的金屬與混凝土,擺在眼前的選擇隻有兩個,順著走廊前進或後退。
自從被關進來,壯漢還沒有離開過囚室,自然也不知道監獄的地圖構造,他懶得換上這些太小的獄卒服,朝著角落的監視器看了一眼。
“突然打開我的牢門,到現在也沒其他人來阻止我……嗯,空氣裡彌漫著兇險的氣味,這座監獄發生什麽事了?”壯漢喃喃自語。
被關在喪鍾島,所有囚犯都信息閉塞,自然不清楚外面爆發了異化之災。
沒有猶豫,壯漢決定前進,走了幾百米,一扇金屬閘門擋住了前路,他摸了摸金屬門的厚度,深吸一口氣,拉開架勢,右拳如同張弓拉到身側。
肌肉猛地一鼓,砂鍋大的拳頭重重砸在門上。
咚!
咚!
咚!
連續重擊二十多拳,凹坑勾勒出一個橢圓形輪廓,壯漢沉肩一撞,這塊金屬頓時撕裂,被他撞飛,打通了通道。
往前走了一會,終於看見了這段走廊的囚室,門前躺了數個獄卒屍體,牢門洞開,裡面的囚犯不見蹤影。
喪鍾島囚犯基本沒有機會認識其他犯人,壯漢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的“鄰居”是什麽來頭。
他沒有多想,繼續往前,很快又見到一扇金屬閘門,然而這扇門已經有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顯然是那位同樣幸運的鄰居弄出的痕跡。
壯漢沒有停頓,途經數個囚室,有些地方沒有獄卒的屍體,但牢房全部都被打開了,顯然都被那位鄰居救了出來,一扇扇攔路閘門也都破開,暢通無阻。
他漸漸從走路變成小跑,想要追上前面的人。
跑了一會,穿過一扇閘門,後面不再是仿佛永無止境的囚室走廊,而是一個空曠的圓形大廳,中央是一根連接天花闆和地面的灰黑色金屬圓柱,這是電梯井,分成四面電梯,電梯井前正圍著一群囚犯,聽到壯漢的腳步聲,紛紛回頭。
“又是一個幸運兒,還是獨自逃出來的。
”一個高瘦的中老年囚犯走出人群,上下打量壯漢,道:“如果你不是一路上沒有救其他犯人,那麽你就是我另一個方向的鄰居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史傑可,萌芽高級執行官,十一年前入獄。
”
“萌芽的成員?怪不得你被抓進來。
”壯漢點點頭,沉聲道:“我是泰恩,入獄四年,監獄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會有人把我們放出來,而且沒人製止我們。
”
“我也不知道,但既然沒人阻止,這是逃出去的好機會。
”史傑可指了指身後的囚犯們,道:“他們各有本領,有人甚至知道喪鍾島的地形,他能帶我們離開這裡。
”
一個瘦弱的男人走出來,指了指腦袋,道:“我曾經黑入六國的最高機密資料庫,看過喪鍾島的結構圖,雖然隻有短短幾十秒,但我已經記下了百分之六七十內容,現在正好能用得上……哼,這就是我被抓進來的原因。
”
“總之,喪鍾島不是海外的小島,名字是誤導,它的真正位置是在一座山脈的地下,六國借用一片天然的地洞打造了這座地下監獄,一共有十三層,每一層都是環形走廊,分布著諸多囚室,監獄外部被大量鋼鐵、混凝土包住,導彈也炸不開,頂層或底層都不是出口,中間的某一層才是唯一一個通往地面的通道,位置很隱秘,而且很長。
”
“既然大家都想逃離這裡,你和我們一起行動吧。
”史傑可道。
壯漢泰恩緩緩點頭,“你們有什麽打算。
”
“監獄方面遲遲沒有對我們這一層的逃獄做出反應,那麽一定有別的事情拖住了他們,很有可能不止我們這一層的囚犯逃出來了,如果其他犯人也脫困了,那麽他們應該都會去頂層。
”史傑可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這麽多年的禁閉,可以從獄卒身上討回一些利息了。
”
泰恩皺了皺眉,沒有附和。
眾人坐上電梯,一路來到頂層,電梯門剛打開,濃鬱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電梯井周圍全是獄卒的屍體,血流成河,老邁的監獄長躺在角落,腹部大開,青黑色的腸子被掏了出來,緊緊纏住脖子,臉色發紫,竟然是被勒死的,極其殘忍。
不過史傑可一行人面不改色,在場沒一個善茬,並未對這一幕動容。
另一夥渾身是血的囚犯正好在等電梯,周圍的情況無疑是他們的手筆。
“竟然還有別人逃了出來?”另一夥囚犯的為首者是一個燒傷毀容的男人,舔了舔嘴唇,冷笑道:“嘿嘿,你們錯過了一場狂歡,除了我們,這一層已經沒有活人了。
”
史傑可眼神一眯,他知道這個燒傷臉的來歷,這是一個兇殘的超能者,犯過許多令人發指的罪行,就連他也不願意平白招惹,於是說道:“聯手如何,我們知道怎麽逃出去。
”
“哼,也好。
”燒傷臉想了想,沒有拒絕。
兩夥人迅速達成共識,開始一層層清掃幸存的獄卒,順便救出其他犯人。
囚犯隊伍規模越來越大,漸漸有了數百人,所有囚犯都被放了出來,沒多久就血洗了整座監獄,獄卒在他們面前脆弱不堪。
本來喪鍾島監獄有許多防禦機制,甚至還有為了防止囚犯逃跑的自爆按鈕,然而眾人來到主控室後,卻發現這裡一片狼藉,本應留守的獄卒不知為何互相廝殺,十幾個獄卒用槍將彼此打成了篩子,同歸於盡。
怪不得一直沒人阻止。
“這些獄卒內訌了嗎?”
眾人一臉疑惑,隻覺得像是在做夢。
被關了這麽久,莫名其妙就重獲自由了?
獄卒為什麽打自己人?
處處透著古怪啊!
由於缺少情報,囚犯自然不知道異化之災的存在,許多獄卒突然發病導緻喪鍾島癱瘓,他們才能這麽順利逃出來,再強大的堡壘也會被內部攻破。
解決了所有獄卒,數百名囚犯在電梯井大廳休息,這時才有足夠的時間打量他人。
不少人都是曾經赫赫有名的惡徒,兇神惡煞,臥虎藏龍,許多人聽過彼此響當當的惡名,心裡凜然,互相警惕。
沒一個好惹的。
也有一些近幾年才被抓進來的新犯人沒有被認出來,大部分囚犯被關在喪鍾島多年,入獄十年、二十年的不在少數,與世隔絕,信息閉塞,不知道外界的變化。
泰恩就是“新人”,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來歷。
因為對彼此的忌憚,不少暴躁的囚犯克制著脾氣,在強人林立的環境裡,即使是張狂的惡人也會低調,畢竟他們雖然兇殘,但不是沒腦子,並沒有惹事的想法,他們隻想逃離監獄,然後再各走各的路,分道揚鑣。
一乾囚犯摸索了一會,找到了離開的通道,迫不及待走了進去,這是一條曲折的人造通道,貫穿山腹。
走了大約兩個小時,所有囚犯都開始不耐煩的時候,終於看到通道盡頭的陽光, 以及呼吸到越發清新的空氣。
“出來了!
”
眾人精神大振,加快腳步,衝出了通道。
這是一座山脈的山腹,出口是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洞穴,周圍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風吹過林間,樹葉簌簌作響。
天空一片澄澈,陽光灑在身,一片暖洋洋,久違的自由感從心底升起,許多人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感覺重獲新生。
被囚禁了這麽久終於脫困,壓抑已久的憤怒、野心與仇恨猶如噴發的火山,一發不可收拾,雖然現在不了解外界的變化,但許多囚犯恨不得馬上重操舊業,去不同的地方大鬧一場。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響起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真巧,剛來就碰上了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已經逃走了。
”
韓蕭背靠樹木,盯著眾人。
囚犯們頓時看了過來,面帶警惕,侵略性的目光打量不止,覺得韓蕭很陌生,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他。
“你是什麽人?”燒傷臉喝道。
“你可以叫我黑幽靈,這是我以前的綽號。
”韓蕭眉頭一挑。
“黑幽靈?”燒傷臉冷冷道:“哼,哪裡蹦出來的家夥,我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
”
砰!
一道粗大的光芒閃過。
下一刻,燒傷臉脖子以上全部消失了,斷口一片焦糊,無頭屍體搖晃了一下,直挺挺倒地。
韓蕭勾了勾手指,浮遊炮光環陣列如同聽話的寵物,親昵地繞著他慢慢旋轉,對這群窮兇極惡的囚犯,他沒有慢慢講道理的心情,面無表情。
“現在聽說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