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敏哄着大嫂再拿一塊燈芯絨下來，說她要做衣服。

　　田靜二話不說就帶了下來。

　　兩日後，田靜就得了一件背心，裡面是兔皮，外面是她後來拿下山的燈芯絨。

　　“怎麼給我做了？
婆婆你的呢？
”

　　李母笑道，“我不冷，我天天坐炕上冷不到，我的不着急。
”

　　“那皮子夠嗎？
”

　　“夠，夠，足夠了。
”

　　兒媳這個背心，才用了四張兔皮，雖然閨女個頭比兒媳婦高壯些，用上四張同樣夠了。

　　因為她可以先拼接好自己棉襖需要的兔皮，剩下的邊邊角角，縫在閨女那背心的兩肋處。

　　至于她的棉褲，要是邊邊角角還有剩下，就拼接，不夠，以後再說，兒子和兒媳以後還會打野兔回來的。

　　而且，今年她的身體幾乎全好了，更不怕冬天了。

　　田靜放心了，回屋就穿上了，外套也不穿，就跑進了東屋，“婆婆你看，很合身，很暖和。
”

　　李母笑的眼睛成了一條縫，“是的，很合身，先這麼穿着，以後再有，娘給你做棉襖。
”

　　“謝謝婆婆。
”

　　得了背心，田靜明顯非常開心，她特意去了山上一趟，拿了大米下來做中飯。

　　炖了一隻幹兔肉，用幹辣椒炝鍋炒了雞蛋，燒了一鍋紅薯湯。

　　鹹味的紅薯湯？

　　李敏挑眉連喝了兩碗，“大嫂，紅薯能做鹹味的？
我怎麼不知道？
”

　　“你就知道一鍋出的紅薯粥加貼餅子，多動腦子不就行了，食材簡單，你再不開動腦筋，你的胃，會抗議的。
”

　　李敏不服氣，“那這兔肉，你為什麼不換一個做法？
”

　　“我敢換嗎？
快點吃，一定要吃完。
”

　　李正國給陳鎖柱夾兔肉，“快吃，你爺爺那邊，隻能送一些鹹味紅薯湯和炒雞蛋過去了。
”

　　“我明白的。
”

　　李家已經被人盯上了，兔肉不能再被人看到了，不過，“大哥，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上山打獵？
獵到了交到生産隊裡，我爺爺也能吃上肉，我最想抓到的是野雞。
”

　　“你以為打獵很簡單嗎？
老實地在家呆着。
”

　　李正國斜了一眼對面的人，這家夥，居然拐彎抹角地想給他爺爺吃肉，還嫌棄他沒打野雞。

　　要不是為了兔皮，他也想打野雞給甜甜熬雞湯喝。

　　“是，我聽大哥的。
”

　　放下飯碗第一件事，就是打掃兔骨，田靜端着碗去了屋後，剛把兔骨‘埋’進土裡，就聽到屋裡傳來李正國大聲喊支書隊長的聲音。

　　把兔骨繼續深‘埋’，又把那天的兔骨也繼續往下‘拽’了‘拽’，看了看手裡的碗，幹脆也‘埋’進了地下。

　　繞回屋前，發現是楊支書歐隊長，帶着那天的兩位同志來看塑料棚子裡的蔬菜。

　　那兩位同志看到田靜，立刻露出笑容，“田同志。
”

　　田靜點頭，“兩位同志好。
”

　　“這位年齡大一些的是季同志，那位年輕的是何同志。
”楊支書給田靜介紹着。

　　“季同志，何同志。
”田靜又分别打了招呼。

　　“田同志，”年齡大的季同志開口，“你這棚子的菜種得非常好，春天的時候，我們也沒見過這麼好的蔬菜。
”

　　“何況這是冬天，何況這是土質最差的庫山裡，田同志方便對我們說說你種菜的方法嗎？
”

　　田靜的目光看向隊長和支書，“繃棚子種菜的第一天，我已經和社員們說過來，當時楊支書和歐隊長也都在。
”

　　“他倆呀，老把式了，居然說不明白。
”

　　田靜可不信兩個老把式說不明白，既然公社幹部要聽，她再說一遍就是了。

　　“……，方法很簡單吧？
我這也是聽别人說的，我在田家時，也就給後院的菜地澆澆水，想拿田家的菜地做實驗是不可能的。
”

　　“到了庫山裡，這樣的土地，說句不好聽的，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
”

　　“不過，這菜苗，我可是很用心地培育了才栽種的，在木箱裡培育的，那天很多人看到。
”

　　“我是用碾碎雞蛋殼做肥料的，不過生雞蛋殼要洗幹淨，裡面殘餘的蛋清容易招蟲子。
”

　　年輕的何同志，拿着紙筆飛快地記錄着。

　　見田靜說完了，季同志又問道，“你對種地還有别的見解嗎？
”

　　“沒有沒有，我可不會種地，我就能對付着種種菜，因為田家的菜地，我看了十多年了。
”

　　田靜可不會認下自己會種地這話，她不過是個靠異能的半桶水。

　　“那對于庫山裡的土地，你有什麼建議？
”

　　“篩呀，就像我這樣篩，沒有碎石的土地，才叫土地。
”

　　“篩土？
不知道篩土後的效果，社員的積極性調動不起來呀。
”

　　田靜看向李正國，叫李正國點頭，她問向歐隊長，“隊長，平時上工的時候，社員是不是積極性都不高？
”

　　歐隊長點頭，“可不是嘛，明知道付出很多汗水後，收獲卻奇差，誰也沒有勁頭。
”

　　“我有一點淺見，要是說得不好，也請兩位同志和楊支書歐隊長别怪我，我畢竟隻是個圍着鍋台轉的小女子而已。
”

　　季同志點頭，“田同志請講。
”

　　“我隻說庫山裡，歐隊長，你看牛大嫂家也篩了土了吧？
她叫苦叫累沒有？
她消極怠工沒有？
”

　　歐隊長颔首，“很積極，你家三天篩完，她家也三天篩完，完全沒有人幫手。
”

　　“這不就是積極性嗎？
”

　　楊支書和歐隊長都疑惑地看着田靜。

　　季同志卻開口，“你的意思是說責任心吧？
”

　　田靜點頭，“對呀，比如，一畝地原收入兩百斤，把一塊地，分派給固定的幾個人，并且告訴他們，每畝收入兩百斤算八個工分。
”

　　“收入兩百二或者兩百四，算他們十個工分，超過的，再多計兩個工分，再超出的，就是他們自己的。
”

　　“你們試試，他們幹不幹？
偷懶？
不可能的，估計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能在地裡看着。
”

　　“你們也不用天天去計他們工分，就算他們一天隻上半天工，隻要能達标。
”

　　“當然了，交不上兩百斤，倒扣工分，要是差太多了，叫他們倒補錢。
”

　　“至于農具種子，當然還是隊裡的，每天如同以前那樣領農具，順便就能看出誰積極誰偷懶，懶得不像話的，趕快把地收回來，别毀了一年的收成。
”

　　季同志聽得兩眼發光。

　　何同志聽得雙手不停。

　　楊支書和歐隊長對視一眼，這個小媳婦，做婦女主任都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