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麥身心俱疲地回到家裡，方奶奶見她身後沒有跟着豆豆，問：“豆豆已經跟她親生父母走了？
”

　　林麥點了點頭。

　　方奶奶惆怅地重重歎了口氣，小聲嘟囔道：“都不回來跟我和老頭子告個别。
”

　　方爺爺問法院的工作人員是怎麼裁決的。

　　林麥全都一五一十跟他們說了。

　　方爺爺生氣道：“法院同志讓你每個月給豆豆105塊的撫養費，你照做就好，幹啥還要主動加45塊？

　　明擺了豆豆的親生父母把她要回去，就是為了你給豆豆的撫養費。

　　你還傻乎乎地主動加碼，那不是便宜了豆豆的親爹親媽嗎？
”

　　林麥不在意道：“畢竟和豆豆母女一場，出點小錢無所謂。

　　至于這錢落進了她親生父母的手裡，那就跟我無關了。
”

　　方奶奶帶着幾分幻想道：“說不定豆豆跟她親生父母生活一段時間之後，就知道誰對她好，誰對她是假惺惺。
”

　　林麥搖頭：“沒用的，豆豆的問題并不是覺得我對她不夠好，是她容不下冬冬，她要的是全家獨寵。
”

　　每次隻要想到豆豆質問她為什麼要生弟弟，林麥就堵得慌，她憑什麼不能要自己的孩子？

　　方奶奶困惑道：“冬冬還沒出生之前，我看她對肚子裡的弟弟還挺好的呀。
”

　　“那個時候的弟弟又沒辦法和她争寵，她當然樂于表現得乖巧可人。
”

　　方奶奶不再說話，兩眼望着某處發呆。

　　時間不早了，林麥進了廚房準備午飯，小文和小慕冬都給她打下手。

　　話不多的小文一反常态地像個話唠，不停地說着他從書上看來的笑話給林麥聽。

　　林麥聒噪得不行：“行了，别說了，我沒事。
”

　　她知道小文講笑話給她聽，是想逗她開心，怕豆豆的離開讓她傷心。

　　豆豆的離開的确會讓她傷心，可傷心就那麼多，現在已經不傷心。

　　小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午飯還沒做好，院門外有人在喊林麥的名字。

　　恹恹躺在客廳的旺财突然豎起了耳朵，然後汪汪叫着沖出了屋子。

　　大概是小文和小慕冬收留了它，還給它洗澡喂食，旺财隻會對他們兩個搖尾巴，對其他人它很冷漠。

　　可是護家卻很盡心盡力，隻要有陌生人出現在院門口，它都會隔着院門狂吠，以示驅趕。

　　林麥這時也通過廚房窗戶往外看，見來了一群農民模樣的人，沒一個是她認識的。

　　她暫停了做午飯，走到院門邊，問他們是誰，找她有什麼事。

　　其中一個滿臉滄桑，拄着拐杖的幹瘦老太太乞求道：“麥子，好孩子，我知道你想幫我們，但是求求你，不要把我們的子女抓去坐牢。
”

　　其他老人也紛紛附和。

　　陪同這些老人前來的中青年人也不停地乞求，說他們會改的，以後會贍養老人的。

　　林麥這才明白過來，這些老人全都是子女不贍養，她讓沈小萍安排法律援助的對象。

　　林麥想幫他們，他們卻怕子女受到法律的制裁，大熱天的從鄉下趕來為他們的不孝子女求情來了。

　　林麥把門打開，放那些老人和他們的子女進來，溫和道：“進屋談吧，外面熱。
”

　　這些老人方爺爺方奶奶幾乎都認得，見他們組團突然造訪，驚訝地問：“老哥哥老姐姐，你們怎麼來了？
路上熱不熱？
”

　　吩咐小文去廚房切個大西瓜大夥吃。

　　這些人哪有心思吃西瓜，把剛才跟林麥說的話又跟兩老說了。

　　方奶奶很生氣，對那些老人道：“你們的兒女不給你們養老，坐牢那不是應該的嗎？
”

　　好幾個老人的子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表示知錯了，以後一定會給父母養老，請求林麥不要把他們告到法院去。

　　林麥對這些不孝子女的話深表懷疑，道：“你們不想坐牢，就跟法院的同志簽訂保證書，保證會好好贍養老人，就沒人會抓你們去坐牢。
”

　　那些不孝子女異口同聲地問：“是真的嗎？
隻要好好贍養老人，就不用坐牢了嗎？
”

　　就在前兩天，當法院同志來到他們家，調查他們不贍養老人是否是事實，說，如果不贍養老人是會蹲監獄的。

　　他們膽都快吓破了，今天組團帶着自家的老人來求林麥。

　　林麥點頭：“真的。
”

　　一個老太太上前一把握住林麥的手：“麥子，那你能不能寫份保證書，保證我們的兒女不會被抓到監獄裡？
”

　　林麥瞠目結舌，看向方爺爺方奶奶。

　　方爺爺氣的胡子都在抖：“行了行了，你們的家事麥子不會管了，你們也别逼着麥子寫啥保證書了！

　　都是我多嘴，看你們日子難過，才想讓麥子幫你們一把的，你們不接受好意就算了。
”

　　那些老太太老頭子全都讪讪的。

　　方爺爺對那群老太太老頭子的不孝子女道：“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你們走吧。
”

　　那群子女全都灰溜溜地走了。

　　一下來了十幾個老人，家裡的飯菜不夠，林麥讓小文去巷子口的酒店買了好幾份的東坡肘子、粉蒸排骨，梅菜扣肉之類老人吃得動的菜，再加上自己燒的菜，擺了滿滿一大桌，請那些老人吃。

　　那些老人當中有連飯都吃不飽的，别說吃肉了，大家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可在方爺爺方奶奶的勸說下還是放開了吃。

　　等全都吃到肚子圓，林麥讓人安排了一輛中巴送他們回家。

　　方爺爺怒其不争地直搖頭：“這些人到現在還護着自己的不孝子女，以後還有苦日子熬。

　　今天在我們家吃的這頓飯，恐怕是他們餘生再也吃不到的好飯了！
”

　　方奶奶扶着他進屋：“老頭子，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就别想那麼多了。
”

　　晚上睡覺前，方卓然的電話如約而至，問豆豆一事處理得怎樣了。

　　林麥全都跟她說了。

　　方卓然聽到豆豆還向林麥索要林麥給她買的金首飾，對她徹底冷了心。

　　這孩子，離開他們沒有多少不舍，好像跟着他們生活有多不如意似的，要起東西卻一點都不含糊，像誰欠她似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她自己自求多福吧。

　　不過這些話方卓然都沒有說出口，怕林麥聽了傷心，隻是寬慰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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