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爺爺方奶奶都從容地吃着晚飯,告訴林麥,方卓然沒回來過。
不過打過電話回家,說他還在廠裡忙,會很晚才回來。
讓他們自己吃晚飯,他在外面随便對付一餐就好。
林麥眨了眨眼,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方卓越最愛吃她燒的菜。
以前,隻要知道她做了美食,雖遠必回,這次卻無動于衷。
這家夥變得這麼奮發圖強了嗎,連她做的美食對他都沒了吸引力。
吃過飯,林麥就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和方卓然煲電話粥。
可惜兩人還沒聊上十分鐘,電話那頭,方卓然就被小護士給叫走了。
林麥隻得悻悻挂斷電話。
晚上八點多,方卓越才眉梢帶笑地回來了。
林麥正和方爺爺他們坐在壁爐前烤着火,吃着水果,看着電視。
見狀,笑着問他:“看你這樣子,工廠諸事順利吧,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
”
方卓越嘿嘿笑了兩聲:“還行吧,每個月都能生産幾百台塑料袋生産機和方便杯碗生産機。
就這短短幾個月,就已經賣出一千多台機器,淨賺了有一百來萬。
你借我的錢我明天就能還你。
”
他又愧疚地沖着方爺爺方奶奶笑了笑:“爺爺奶奶,今年過年我可以給你們買禮物、包紅包了。
”
方爺爺老兩口頗為欣慰:“你總算自立了。
我和你爺爺差點愁死,真怕你這一輩子得過且過。
”
方卓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雖然有才華,但他也懶,不是那種特别奮進的人。
如果不是陶之雲說,除非他養得起一個家,他都沒想過發奮。
原來錢果然是男人的底氣,有了錢,爺爺奶奶對他都改觀了。
方卓越怒搓豆豆的小臉蛋,财大氣粗道:“現在叔叔有錢了,你想要什麼跟叔叔說,叔叔給你買。
”
小萌寶很認真地想了想:“我什麼都不要,隻要叔叔幫我把音樂盒修好就行了,我的音樂盒壞了。
”
說罷,咚咚咚的上了樓,去自己的房間拿了音樂盒給方卓越修。
方卓越在修音樂盒時,林麥和他聊着天:“方便杯碗生産機和塑料袋生産機都屬于很低端的機器,很容易被人模仿,隻能賺一波快錢,你得早做打算,讓工廠轉型。
”
方卓越一邊修理音樂盒一邊道:“已經有人開始模仿生産那兩種機器了,我也确實想轉行生産電視機,小嫂子,你看怎樣?
”
這年頭,沒有哪種家電比電視機賣得好。
人們生活條件稍一改善,就想娛樂。
所以生産電視機賣,隻要質量好,肯定掙錢。
林麥點頭:“可以的。
等你把電視機的品牌打出來之後,再生産冰箱,洗衣機,熱水器之類的家電。
”
方卓越停下手中的活計,瞠目結舌地看着她:“你給我畫了這麼大個框架,還得我能實現得了才行。
”
林麥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隻要你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我給你定下的目标,你就一定能夠實現。
”
方卓越低頭繼續修理音樂盒,沉默了片刻道:“小嫂子,不如咱們合作,有你這個主心骨,我才有信心實現你給我定的目标。
”
林麥嗔了他一眼:“想叫我投資就明說嘛,說吧,想要我投多少錢?
”
方卓越嘻嘻笑了兩聲,把修好的音樂盒遞給了豆豆。
扳着手指,在心裡默默計算要讓林麥投資多少。
算了好一會兒,有些難以啟齒道:“至少三百萬。
”
這個數目可不小,林麥道:“你借我的那五十萬就不用還給我,計算到我的投資裡去,我再投資二百五十萬,不夠跟我說。
”
方卓越喜滋滋地點頭。
解決了資金問題,方卓越就給未來的電視機廠取名字,他想到的名字是炫視。
可林麥非要改成聖世。
因為以後他們的電視機廠還要生産冰箱洗衣機等各種家電。
如果叫炫視,好像隻生産電視機似的,叫聖世就沒有這種困擾,而且這個名字既吉利又朗朗上口。
方卓越見林麥說得頭頭是道,因此點頭同意了。
方爺爺方奶奶全都叮囑方卓越好好幹事業,千萬别讓林麥的投資打水漂,不然打死他。
很快就到了晚上十點,林麥洗了睡。
在京城時,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她就想安靜地睡個覺,可方卓然不給她機會。
現在能睡安穩覺了,她卻好想方卓然在身邊。
并不是想和他行周公之禮,就是貪念他溫暖的懷抱。
孤枕難眠。
同樣孤枕難眠的還有方卓然。
懷裡沒有香香軟軟的小媳婦,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他在黑暗裡扳着手指算了算,今年二月一号是大年三十。
最短還要熬上一個星期,媳婦才會和爺爺奶奶他們返京。
最長有可能臘月二十九他們才回歸家。
好漫長啊~
方卓然想讓林麥他們早日返京,林麥也想早日回家。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她就出門去了市政府。
想早日要回輕工廠拖欠的工程款,就能早日回京城了。
她打車來到市政府大門前,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聽到有人在激動地喊她的名字。
她扭頭一看,是她高三班主任王老師,頓時也激動起來。
林麥笑着叫了王老師好,道:“好巧,居然在這裡碰到您了。
”
王老師樂呵呵道:“巧什麼巧?
我嶽父嶽母住這裡,我來這裡給兩老送幾斤羊肉過年。
”
他問:“你怎麼來這裡?
有事要找領導?
”
“是啊。
”林麥笑着點頭。
王老師很知進退,絕口不提她找領導有什麼事,而是問她這次回江城待幾天。
林麥不解道:“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老師問這個幹嘛?
”
王老師有些不好意思道:“沒想幹嘛,就是想,如果你這次回江城呆的時間比較長,能不能抽個空去學校演講,鼓勵一下學弟學妹?
”
班主任發出邀請,林麥欣然點頭答應。
為了怕自己事情太多,把這事給忘了,她跟王老師約好,等她去市政府辦完事,就去母校演講。
王老師非常高興,道:“那我現在就去學校等着你。
”說罷,就走了。
林麥的萬通集團是江城納稅第一大戶,在領導那裡是有名号的。
她提出想見市長一面,哪怕沒有預約,市長也是會給她面子接見她的。
林麥正在門衛登記,已經榮升為歐陽常委的原歐陽區長來上班,正好看見她。
他忙叫司機停了車,把腦袋從車窗裡探了出來,和林麥打招呼:“你不是在京城讀書嗎?
這是放寒假回來了?
”
林麥笑着應是。
歐陽常委又問:“來市政府有事?
”
林麥又點了點頭,把她來市政府的目的三言兩語告訴了他。
歐陽常委皺了皺眉,沉思了片刻,道:“找市長之前,先去我辦公室一趟。
”
林麥登完記,就去了他的辦公室。
歐陽常委給她泡了茶,委婉地告訴她,上面領導知道輕工廠的胡廠長耍無賴,故意不付萬通地産工程款一事。
林麥問:“那領導們都是個什麼想法?
”
歐陽常委抱着一杯熱水,左顧而言他道:“說起輕工廠可真夠慘的。
這麼多年來一直效益不好,就六零年蓋了一次職工宿舍,這近二十年都沒蓋過職工宿舍。
不少老工人家裡的孩子都長大了,要結婚,卻因為沒有住房,一直拖着。
你去輕工廠的老宿舍看看就知道了,大齡男青年比比皆是。
你的萬通企業那麼有錢,這工程款……你……就别要了,隻當幫胡廠長一把好了。
”
林麥反問:“我有錢,輕工廠窮,就成了你要我幫輕工廠的理由?
輕工廠有政府補貼扶持,還混成這樣,那是他們廠長無能,憑什麼讓我買單?
我們民營企業可全是靠自己掙紮生存。
既沒有政府補貼,稅也沒少交一分,政府憑什麼變相地打壓我們民營企業?
”
歐陽常委見林麥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開着小吃店,在他面前乖巧可人的小姑娘。
如今的她,雖然還很年輕,可是氣場強大,頗有女強人的派頭,怼起他來毫不留情。
他心中不悅,冷着臉道:“我這是為你好,你别不聽勸!
幹大事的人要有格局!
”
林麥譏諷道:“巧了,我沒想過幹大事,隻想養活我手下的員工。
所以這種當冤大頭的傻逼格局我不會有,也不會要。
”
她冷嗤了一聲:“你如果真的是為我好,就應該讓輕工廠把欠我的工程款給付了,而不是逼着我放棄要工程款。
”
說罷,起身,轉身就走,去了汪市長辦公室。
卻見辦公室裡除了一個清潔工阿姨在做衛生,空無一人。
林麥問清潔工阿姨:“汪市長人呢?
”
清潔工阿姨擡頭看了她一眼:“汪市長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出門了。
”
林麥又問:“汪市長出門時有沒有交代什麼話?
”
清潔工阿姨笑了笑:“就算汪市長要交代什麼話,也不可能跟我說,一般都是跟秘書說。
”
“那汪市長的秘書在哪?
”
“跟着市長一起出門了。
”
林麥問到這裡就沒再問了。
剛才在門衛那裡,她報了身份,說要見汪市長,門衛立刻給汪市長打了電話,汪市長答應見她。
可是這會兒卻帶着秘書跑得無影無蹤,
八成是歐陽常委告訴他,她為什麼要見他。
汪市長不想幫她向輕工廠要工程款,于是帶着秘書躲了出去,讓歐陽常委來打發她。
既然走政府這條路行不通,那就換一條路要回工程款好了。
這筆工程款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回來的。
而且必須在過小年之前要回來,讓她家的農民工拿了工錢好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