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猛地停下，副駕駛探出一個頭，“家屬是誰？
去跟我去辨認一下。
”

　　“我是家屬！
”溫秋甯腳步淩亂的跑到車前，“我媽在哪？
”

　　公安說：“上車。
”

　　于向念陪着溫秋甯坐上了警車，程景默和于向陽騎着單車跟在後面。

　　車子一路開到了郊外，塵土揚起，大家心裡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了！
”公安先下車，“跟我來。
”

　　溫秋甯她們下了車，跟着公安走了十多米就看見了一群人圍着看什麼，還聽見議論聲。

　　溫秋甯的腿軟了，邁不動步子，于向念伸手準備扶着她，卻被别人搶先了。

　　于向陽一隻手扶着溫秋甯的手臂，另一手從她的後腰橫過，扶着她的腰，将她整個人護在自己的懷裡。

　　他在她耳旁輕聲說：“别怕，有我呢。
”

　　于向陽攙扶着她走向前，公安把人群疏散開，兩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溫琴。

　　她從頭到腳都是濕的，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衣服被水泡的不成形狀，鞋子也隻穿着一隻，她身下的地上一大灘水。

　　公安說：“被打撈上來時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案件我們會進一步調查。
”

　　溫秋甯眼前一黑，雙腿一軟，暈倒在于向陽懷裡。

　　待她醒來時，人在車裡，于向念陪着她。

　　車子颠簸，于向念說：“于向陽他們去準備阿姨的後事，你···節哀。
”

　　溫秋甯彎下身子，捂着臉大哭，她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她恨自己前兩天說出那麼難聽的話，打碎了溫琴心底的那點希望。

　　不對！
還有一個人！

　　溫秋甯忽然直起身子，帶着哭聲對前面座位的兩個公安說：“公安同志，我媽的死跟明元橋夫婦脫不了幹系，請你們調查他們。
”

　　“明元橋？
”副駕駛的公安轉過身子問，“他們的具體情況？
”

　　溫秋甯雖然無比傷心，可逼着自己清醒，說話條理不亂，“明元橋是我生父，二十多年前，已婚的明元橋誘騙未婚的我媽發生了關系，然後抛棄了我媽。
現在，他們夫婦擔心這件事敗露，最近這段時間，經常跟我媽私下見面。
至于他們的具體身份，我不清楚，應該是某單位的工作人員。
”

　　于向念：“···”媽的！
渣男！

　　“行，我們會調查的。
”公安說。

　　按照程序，溫琴的屍體被送到了公安局屍檢，溫秋甯也在局裡做了筆錄。

　　于向陽和和程景默則是先去處理溫琴的後事。

　　經過屍檢，溫琴的死亡時間應該在昨天上午十點左右，也就是說，溫秋甯出門上班沒多久，溫琴就出門了。

　　死亡原因是溺水，根據現場的情況看，自殺的可能性很大。

　　做完屍檢後，屍體送到了她們住的地方。

　　由于這是租來的房子，房東不讓在家裡設靈堂。

　　隻能在路邊的人行道上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設為靈堂。

　　幸好有單位裡的同事還有于向陽他們，又雇了些專門辦理喪事的人來幫忙處理這些事。

　　溫秋甯已經止住了哭，她坐在地上，坐在溫琴的身旁，雙手握着溫琴僵硬冰冷的手，一動不動的看着溫琴的面容。

　　她的表情呆滞，眼珠都不會動一下，就那麼傻傻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樣子猶如一具活死人。

　　于向念在旁邊勸了好久，溫秋甯置若罔聞，整個人的魂都跟着走了。

　　于向陽看着溫秋甯那樣子，胸口像是被捶了一拳，悶疼。

　　于向陽和程景默也從于向念那裡聽說了溫秋甯生父的事。

　　于向陽攥着拳頭，想揍人，“人渣！
”

　　于向陽又忙着處理溫琴的後事，還要時不時的過來安慰溫秋甯。

　　可不管于向陽說什麼，溫秋甯的眼皮都未曾撩起過。

　　于向念把于向陽拉到一旁說：“你想辦法把溫秋甯弄回家睡一覺，這才開始呢，還有好幾天要累的。
”

　　于向陽也是這麼覺得。

　　他蹲在溫秋甯的身旁左勸右勸，溫秋甯沒給他一個回應。

　　他想了想，雙臂一抱，一使勁将溫秋甯抱起來，然後抱着她朝家裡走。

　　溫秋甯推搡着于向陽，哭着要下來，“于向陽，你放我下來。
”

　　于向陽不放，“你先回家睡一覺。
”

　　“我不睡！
我要陪着我媽！
”

　　溫秋甯拼了命的掙紮，于向陽越抱越緊。

　　溫秋甯掙脫不開，一口咬在于向陽的手臂上，她使出了全身力氣。

　　于向陽咬着牙，忍着疼，抱着不放朝家裡走去。

　　家門開着，溫秋甯昨晚跑出去的時候，慌的連門都未關，桌上還擺着未動過的飯菜。

　　于向陽一個大男人看着這場景都覺心酸。

　　于向陽把溫秋甯放到床上，溫秋甯又爬起來要出去，兩人争執不下。

　　于向陽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總不能把溫秋甯壓在床上吧。

　　靈光一現，于向陽一個手刀砍在溫秋甯的脖頸，然後雙手接住緩緩倒下的溫秋甯，把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關上卧室門。

　　來到堂屋裡，把那些飯菜倒了，碗筷洗了，收拾好。

　　他又來到外面，于向念詫異，“這麼快就安撫好了？
你說什麼了？
”

　　“我把她打暈了。
”

　　于向念：“···”

　　片刻後，豎起大拇指，“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
”

　　于向陽能有對象，也算是溫秋甯普度衆生了！

　　于向陽說：“你也别在這忙活了，上去守着她。
”

　　溫秋甯醒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

　　外面一切都弄的差不多了，該買的東西都買來了，棚子搭好，靈堂設好，還搭了兩個臨時的土竈，找了四個婦女來做飯。

　　很多在北城工作的大學同學知道了這件事，也趕來幫忙了。

　　于向陽正準備進去叫兩人，她們就出來了，溫秋甯的眼皮腫的像是兩個雞蛋。

　　于向陽拉住她的手說：“甯甯，現在要裝棺了，去看最後一眼吧。
”

　　“嗯。
”溫秋甯抽出手走出去。

　　溫琴已被人擦洗了身子，換上了新衣服，雙手合在胸前。

　　溫秋甯看到溫琴的那一秒，淚自然就流出來了。

　　她跪在地上，身子匍匐在溫琴的身上，“媽···”

　　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罵她傻？
說自己錯了？

　　她抱着溫琴的屍體，哭的全身顫抖，于向陽和于向念也跟着淌眼淚。

　　一個男人說，“把家屬扶起來，我們要裝棺了。
”

　　于向陽和于向念一邊一個扶着溫秋甯，幾個男人擡起溫琴的屍體。

　　“媽！
”溫秋甯向前掙紮着，聲淚俱下，“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