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五天,林麥去學校等着輔導員安排實習單位,在路上遇到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
大家都好奇地問:“你得罪苟溫了?
”
林麥一臉懵:“我和她又不熟,大學四年都沒講過話,怎麼得罪她?
”
一個女生道:“那就是你樹大招風。
”
林麥好奇地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直接說吧,别賣關子了。
”
衆人見她一無所知,這才七嘴八舌地告訴她。
五天前的下午四點鐘左右,一名自稱是京城晚報的記者來到學校。
首先就采訪系裡的同學,問林麥的成績是不是在系裡并不拔尖,又問林麥的婆家是不是背景強大。
同學們第一個問題回答說是,第二個問題回答說,那是傳言,真實情況他們也不知道。
那個記者卻像打了雞血似的,興沖沖地去采訪學校有關領導,是不是因為林麥婆家背景強大,所以才違規選拔林麥出國留學的。
校領導怒斥那個記者胡說八道,拿出教育局的文件給那個記者看。
文件上赫然寫着,從今年起,選擇留學生要看綜合能力。
校領導表示,這項規定是教育局定的,并不是學校為了林麥能公費留學,而量身定制的。
校領導還告訴那個記者,林麥已經自己主動放棄了出國留學的名額,并且打算資助三十名優秀同學去美國留學。
人家有錢,不需要國家公費留學的名額。
那個記者這才紅着臉,灰溜溜地走了。
可校領導卻很生氣,把電話打到了京城晚報的領導那裡,把那個記者給告了。
說那個記者來調查沒問題,有質疑也沒問題。
可采訪時咄咄逼人是什麼意思?
已經認定了青大犯了錯?
校領導希望報社領導教育一下那個記者,讓他改變一下采訪态度。
那個記者還在實習期,被人投訴了,投訴他的還是青大領導。
報社領導不僅把他批評了一頓,還延長了他的實習期,調動了工作崗位。
不再是一名記者,而是一名打雜的辦公室小職員。
那個記者很生氣,跑到學校怒罵苟溫。
大家這才知道苟溫在背後捅林麥的刀子,大家都對苟溫敬而遠之,除了蔡寒冰還跟她玩。
林麥還不知道這幾天居然發生了這麼一件驚心動魄的事。
如果不是她早早自動放棄了出國留學的名額,還不知要掀起怎樣軒然大波,連累方爺爺。
林麥問:“學校怎麼處理苟溫的?
”
一個女生擺了擺手:“還能怎麼處理?
隻能不了了之。
她向報社爆料又不犯法,除非上了報,造成不良影響,學校才會懲罰她。
”
一個同學換了話題,陪着笑問林麥,他們有沒有資格被她資助去美國留學。
林麥道:“等到了教室我就會宣布資助名額,你就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了。
”
林麥一進教室,不少同學就圍了上來,紛紛舉薦自己,讓林麥資助留學。
苟溫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林麥會自費資助三十名同學出國留學,她就不舉報得罪她了。
現在好了,想抱她的大腿都沒資格!
林麥剛想上講台公布她想資助的三十名同學出國留學的名單,輔導員走了進來。
他看着所有同學道:“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林麥同學自願放棄出國留學名額。
經校領導開會研究讨論,把這個名額給了陳原同學。
”
蔡寒冰頓時洩了氣,她以為自己能替補,結果卻是别人。
接下來,輔導員宣布實習安排。
林麥和齊芳,還有苟溫、蔡寒冰以及張杉全都被分配到永聲收音機廠實習。
林麥對被分到哪個單位實習無所謂,她隻想好好完成實習,順利拿到畢業證。
實習不過關,是拿不到畢業證的,雖然這種情況很少,但還是有。
可齊芳卻失落極了。
現在都1987年了,收音機不值錢了,收音機廠效益普遍下滑。
她一點也不想實習結束後,留在收音機廠工作。
她以為跟着林麥一定會去一個好的實習單位,卻去了這麼一個破單位。
早知道還不如不跟輔導員申請,要和零麥分到一個實習單位,真是害苦了自己。
齊芳隻是失落,蔡寒冰和苟溫都要炸裂了。
特别是蔡寒冰,覺得自己成績優秀,憑什麼被分配到收音機廠?
輔導員讓他們自己正月十六去實習單位報到,就走了。
蔡寒冰陰沉着臉也要離開。
雖然對實習單位不滿,她也隻能接受。
齊芳就坐在她和苟溫身邊。
她小聲對苟溫道:“你還記得那天在校領導辦公室附近碰到過我,問我的事嗎?
”
“記得,怎麼了?
”苟溫不解地問。
“你問林麥和我說了啥,我說林麥啥都沒跟我說。
現在想來,林麥肯定是跟校領導說主動放棄公費甮學一事。
林麥同學真是人美心善,難怪同學們都那麼喜歡她!
”
苟溫最聽不得有人贊美林麥,當即垮着臉道:“我看哪,林麥同學不止跟校領導說了放棄公費留學一事。
肯定還拿這個做籌碼,把我們分到這個破實習單位!
”
她隻是随口一說,就是想抹黑一下林麥。
可蔡寒冰卻當了真。
她走到林麥面前,像林麥欠她錢沒還似的,兇狠道:“是不是你跟校領導說,讓我去永聲收音機廠實習的?
”
林麥淡淡道:“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我為什麼那麼做?
”
蔡寒冰被質問得一時啞口無言,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苟溫的話帶了節奏。
大學四年,她和林麥不僅相安無事,有時候在學習上還能聊兩句,關系不好也不壞。
并且林麥又不知道她因為公費留學一事妒嫉過她,又怎麼可能暗中整她?
還是自己太沖動了!
蔡寒冰有些後悔,卻拉不下面子認錯。
林麥從包包裡拿出一張紙:
“這是我想資助着三十名同學去美國留學的名單,這裡面有你。
”
她把那張紙攤在課桌上,指着蔡寒冰的名字道。
蔡寒冰大喜過望:“你資助我們留學,全部費用是你承擔嗎?
”
她雖然不像苟溫來自小縣城,而是一個二線城市的姑娘。
但父母隻是普通工人而已,家裡姊妹多,想自費留學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林麥資助她留學,而且所有費用全包,她就毫無壓力了。
林麥點頭:“也算是吧,基本生活費和學習上的費用我全承擔。
”
她從包包裡拿出一支鋼筆,打開,将蔡寒冰三個字劃去。
蔡寒冰驚疑地問:“你為什麼劃去我的名字?
”
林麥輕描淡寫道:“這還看不明白嗎?
因為我不想資助你了。
”
蔡寒冰臉色慘白,結巴着問:“為……為什麼?
”
林麥挑眉:“你說呢?
”
蔡寒冰哭喪着臉道:“剛才是我太急了,不該亂懷疑你,拿你出氣。
求求你理解我一下,被分到永聲收音機廠誰都會失去理智。
”
林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長得像出氣筒嗎?
你心裡有火,我活該受氣嗎?
”
蔡寒冰搓着雙手乞求道:“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
林麥擺了擺手:“我不想為個人恩怨跟你糾纏,我劃去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性格沖動,不适合搞技術。
”
蔡寒冰還要乞求,林麥推開她,走上講台,公布了二十九名資助留學對象。
被選上的欣喜若狂,沒被選上的,有的失望,有的無感。
林麥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同學們頓時噤聲。
林麥道:“你們大概也都看出來了,我資助的留學對象不僅看成績,還看思想品德。
我希望這些資助對象學業有成之後,能夠回歸祖國,報效祖國。
當然,希望不如條款約束有效果。
凡是接受我資助留學的同學,必須和我簽合同,留完學,要在我的公司工作十年,否則要賠付高額違約金。
”說罷,她報出一個天價違約金。
同學們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麼高的違約金,誰敢違約啊?
一個被選中資助留學的同學弱弱地問:“我們以後在你的公司工作,待遇怎樣啊?
”
林麥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隻要有真本事,收入絕對比國内同行高得多。
當然,隻會紙上談兵,就不可能有這麼好的待遇。
”
林麥掃視衆人一眼:“誰不想要資助名額的,現在就跟我說,我好安排替補。
”
那些被選中的同學紛紛表示他們想要。
出國留學的機會多難得啊,誰舍得放棄?
林麥的條件他們也能接受,不就是學成回來在林麥的公司工作嗎?
他們也沒想過留在外國。
林麥選的這批同學都是很愛國,而且有抱負的有為青年,不怎麼崇洋媚外。
從教室出來,林麥就朝自己的小汽車走去。
一個叫陳耀華的男生攔住了她的去路。
陳耀華腼腆道:“林麥同學,我能和你說幾句嗎?
”
“可以的,請說。
”
“你把蔡寒冰給去除了,你資助留學的名額不是還剩一個嗎?
能不能給我?
我保證留學之後好好在你公司上班。
”陳耀華說完一臉期待地看着林麥。
林麥笑了:“你成績那麼好,你以為我沒考慮過你嗎?
可是你的英語太差了,無法用口語跟人交流,你怎麼在美國生存?
更别提完成學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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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華呆了呆,然後道:“如果我在留學之前,能夠把英語口語給補上來,你會給我機會嗎?
”
林麥把車門打開:“等你先把英語口語給補上來再說。
”
她上了車,絕塵而去。
開出好一段距離,林麥從後視鏡還看見陳耀華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