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睡過午覺,林麥就要騎着三輪車去齊大爺家今晚上燒烤用的蔬菜。
李明成要跟着去,說是認個路,以後他去拿貨。
林麥欣然應允。
以後有李明成去拿貨,她就能進一步解放自己。
江城的城中村基本上都是菜農,齊大爺家十幾畝地種的全是蔬菜。
林麥買韭菜、豆角、竹葉菜等蔬菜,見齊大爺家的毛豆長好了,林麥買了三十斤。
涼拌毛豆和鹵毛豆在她前世夜市大排檔是很受歡迎的,這個年代應該也不會太差。
買好菜,兩人就回去了。
把菜從三輪車上搬下來,林麥又要出門。
李明成問:“你又要去哪裡?
”
林麥道:“我早先就跟人說好了,要去肉聯拿點貨,一直沒空去,今天無論如何必須得去,不能再拖了。
”
李明成忙道:“我跟你去。
”
林麥擺擺手:“我跟别人還沒談好呢,等談好了,再帶你去。
”
周彩雲不知從哪裡搞來一頂嶄新的草帽,跑出來戴在林麥的頭上:“好不容易養白了,老不注意防曬,也不怕又曬黑了。
”
林麥屬于那種隻要不曬太陽很快就能養白養細的皮膚。
這段時間她沒怎麼曬太陽,皮膚又白嫩了不少。
林麥笑笑,把草帽的帽繩系緊,以免待會騎三輪車帽子被吹走了。
林麥按照趙漢生留給她的地址,找到他的單位,趙漢生都快把她忘了。
當他聽林麥說,她不僅想買家禽的内髒,連腸子也要買時,吃了一驚。
“你買内髒我還可以理解,那些都能烤着吃,腸子……這些能吃嗎?
”
“豬大腸能吃,家禽的腸子怎麼就不能吃了?
”
在林麥前世,雞腸鴨腸鵝腸都深受吃貨歡迎。
趙漢生目光複雜地盯着她看了良久,點頭道:“你要,我就象征性收點錢,家禽内髒我也都便宜賣給你,不過我去你店裡吃燒烤你不許給我吃這些東西。
”
林麥比了個耶:“沒問題。
”
她突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你能做主嗎?
”
趙漢生沒好氣地斜睨着她:“我是這個部門的主任,你說我能不能做主?
”
林麥尴尬的笑笑,看見有幾個工人擡着幾桶雞屁股出來,估計是準備扔掉。
忙指着那幾桶雞屁股歡快地喊道:“那個!
我要!
”
趙漢生一臉驚恐:“你連那都要!
你掙錢也太黑心了!
”
林麥慌亂地搖手:“我不是,我沒有,雞屁股本來就能吃,香港廣東那邊雞屁股可是好東西呢,你不看港台片的嗎?
”
趙漢生摸了摸下巴,好像港片裡經常有搶着吃雞屁股的情節。
他嘀咕道:“廣東人什麼都吃,還吃福建人呢,咱們這裡可是江城,誰吃雞屁股~“
想了想,揮了揮手:”你要就便宜給你吧。
”
最後賣了好幾桶家禽的腸子,以及雞屁股和幾大桶雞雜給林麥,隻收了她十塊錢。
林麥騎着三輪車拉着那些食材喜滋滋地回了家。
雖然小吃店已經招了足夠的人手,林麥讓周彩雲隻負責管理,可她卻依舊忙碌着。
見林麥拉了那麼多家禽的腸子和雞屁股回來,周彩雲十分震驚。
當聽林麥說要拿這些做火爆脆腸和燒烤,她不想說話了。
這些能吃嗎?
雖然心裡不認同,但是隻要是林麥交代的事她都認真執行。
店裡請了兩個打雜的大媽。
周彩雲親自帶着那兩個大媽把那些家禽的腸子以及各種内髒和雞屁股按照林麥的要求洗得幹幹淨淨。
林麥現場教李明成、周彩雲和招來的兩個專門做燒烤的廚師做火爆脆腸。
第一份火爆脆腸新鮮出爐之後,林麥力邀大家品嘗。
最開始衆人無法接受這種奇葩的食物,就像外國人不能接受皮蛋一樣。
可是等到鼓起勇氣嘗了一口,全都驚豔不已。
腸子脆嫩爽口,鹹鮮微辣,風味淳厚,吃在嘴裡,如沐春風。
試烤出來的第一批雞屁股也是林麥鼓勵衆人品嘗的。
雞屁股她就不吃了,實在是接受無能。
烤雞屁股外焦裡嫩,一咬一口油,和烤肉串的味道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衆人都吃得一臉滿足。
紛紛贊不絕口,都說,沒想到雞屁股這麼一烤,就成了美味。
林麥笑着道:”在港台,雞屁股不叫雞屁股,叫七裡香,還有一句俗語,甯舍金山,不舍雞尖,這雞尖就是雞屁股。
”
八零年代,貧窮落後的内陸是很崇拜港台的,不管什麼事拉上港台,絕對高大上。
衆人在心裡想,既然雞屁股在港台這麼受歡迎,那肯定是好東西咯。
湖省人不懂得吃,居然不知雞屁股這麼好吃,他們有責任糾正湖省人,特别是江城人的飲食偏見。
汪小麗在寫菜單時,問林麥:“我們也把雞屁股叫做七裡香嗎?
”
“不,叫十裡香,因為我烤的雞屁股比他們香。
”
衆人聽了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小萌寶帶着阿黃跑了進來,喊道:“媽媽,外面有人找。
”
忽然聞到廚房裡一股奇香,小鼻子用力地嗅了嗅,疑神疑鬼地打量着衆人。
奶聲奶氣地問:“你們是不是背着我在偷吃好吃的?
”
周彩雲忙拿了幾串烤雞屁股給她:“誰背着你偷吃好吃的了,是你自己跑出去玩了,不在家嘛!
”
林麥這時已經走出了廚房,見店裡坐着一個身穿行吟閣啤酒廠工裝的年輕人。
店門外停放着一輛裝滿行吟閣啤酒的三輪車。
行吟閣啤酒,是八零年代華中最大最有影響力的啤酒。
可惜昙花一現,很快就消失了。
林麥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問:“你找我?
”
那個年輕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貨單,問:“你是林麥?
”
“我是。
”
年輕人道:“我是行吟閣啤酒廠的送貨員,我們廠長讓我給你送貨。
”
他将手裡的貨單遞給林麥:“你把貨點一點,如果沒問題,把錢給付了。
”
林麥遲疑地接過貨單,一臉蒙圈道:“是誰讓你們廠長給我送貨的?
”
年輕人有點不耐煩:“我一個小工人哪知道得那麼多?
你快收貨,我還要回去交差!
”
林麥知道國營廠職工的尿性,不敢再磨蹭,忙叫了員工把外面三輪車上的啤酒全都搬了進來,麻利地付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