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正式結案,日子也到了九月十号,是林麥這批留學生去學校報名的日子。
兩個仇家,李東心和褚富石全都被抓,早就拿到美國駕照的林麥,總算可以自己開着車子出門了。
九月十号那天,吃過早餐,林麥開着奔馳去學校。
在報名處看見了她資助的三十名同學和同校其他公費留學的同學,還有苟溫。
林麥不禁多看了苟溫兩眼。
蔡寒冰和齊芳兩人鹬蚌相争,苟溫卻漁翁得利,廠裡留學的名額最終落在了她頭上,真是走了狗屎運。
隻是令林麥感到好奇的是,她是廠裡派的公費留學生,怎麼也會跟他們同一所學校留學?
林麥目光一轉,落在了苟溫身邊的那個男青年身上,猜測他和苟溫是什麼關系。
那個男青年見林麥看向他,忙大方地伸出手,和林麥握手。
自我介紹:“林麥同志,你好,我叫嶽志高,是永聲收音機廠的小幹事。
你雖然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
”
永聲收音機廠的廠長就姓嶽,這個男青年也姓嶽,十有八九就是嶽廠長的兒子。
林麥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就轉頭和其他同學寒暄。
林麥笑着問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美國的。
有五天前來的,有昨天才來的。
五天前來的,大多是家庭條件還不錯的同學,他們承擔得起五天的生活費。
昨天來的,都是家境平平的同學。
美國一天的消費,至少十美元,相當于八十到一百元華币,是一戶四口之家将近一個月的生活費。
這些家境平平的同學哪敢提前來,怕多花一天的生活費,舍不得。
林麥又問她資助的那三十名同學,在她為他們租住的房子裡住着可還習慣。
林麥既然答應承包他們留學期間的基本費用,自然是包括租房的。
林麥也沒給他們租多好的房屋,隻租了幾間帶了廚房衛生間,但是沒有窗戶的地下室,然後分成小房,每間小房住四個人。
很簡陋,但能滿足基本的生活所需。
林麥是供他們來美國好好讀書的,不是來享受的。
這種住房條件就跟集體宿舍差不多,她自認為還可以。
有的住就不錯了,還是免費的,還想什麼自行車?
林麥資助的那三十名同學都是能吃苦的,都回答說很習慣。
大家正興緻勃勃地說着話,林麥察覺到有人在窺探她。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釨服,她順着那兩道目光看去,臉色頓時凝了凝。
不遠處,一個長相平平的男人正帶着目的打量着她。
林麥認識那個男人,不正是許夢為之付出所有,不肯回國,還染上了毒瘾的男朋友嗎?
她看過他的照片,記得他的長相。
在照片上,這男人隻是普通,可真人不僅普通,還很油膩猥瑣,讓人惡心。
男人見林麥向他看過來,露出一個他自以為很優雅的笑容。
林麥立刻反胃地扭過頭去。
報完名,已近中午,林麥請大家吃西餐,包括公費留學的同系五名同學。
至于其他留學生她就不請了,她又不是善财童子,見人就請。
除了條件好的同學,已經嘗過了西餐,其他同學還沒嘗過西餐呢,都是吃的超市裡的打折面包,或者自己煮面吃。
那些條件好的同學,嘗的是漢堡包或者熱狗之類的洋快餐。
牛排之類的,他們也吃不起,也不敢進餐廳吃。
從貧窮落後的國家,來到發達的國家,這些華國的天之驕子也難免拘束。
林麥請他們吃西餐,他們都很高興,浩浩蕩蕩跟着林麥一起走。
嶽志高遲疑了一下,追了上去,羞澀地問林麥,他可不可以參加,吃西餐的錢,他可以自己出的。
他并沒有隐藏自己的目的,告訴林麥,他英語不行,又沒什麼朋友,想和他們交朋友,大家有個扶持。
人家又沒有惡意,隻想有個團體可依靠,這也沒什麼。
林麥爽快地答應了。
都在異鄉為異客,大家互相幫助吧。
苟溫也不聲不響地跟在衆人身後。
有人提醒林麥,林麥回頭看了苟溫一眼,毫不在意。
苟溫見了,心裡竊喜,林麥這是默許了她也跟着去吃西餐了。
就知道她要在同學們面前樹立領袖的形象,就不好意思趕她走!
她心裡有些小得意。
林麥挑了一家中檔西餐廳,帶着同學們進去。
餐廳的環境一般,裝修一般,可是在同學們的眼裡卻像天堂一樣美,全都歎為觀止。
大家落了座,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問有幾個人,要點什麼。
林麥拿着菜單和同學們叽叽咕咕地商量了幾分鐘,點了酸菜、蛤蜊清湯、牛排、水果沙拉、冰淇淋,回答道:“一共三十七個人。
”
苟溫聽了,有些坐不住了,這……不是沒算上她嗎。
為了挽回顔面,她站起來對身邊幾個同學道:“我想起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
同學們誰不明白,她怕待下去丢臉,所以找個借口,提前跑了。
那幾個同學敷衍着說:“快去吧。
”
心裡是極其鄙夷苟溫的。
以前三翻幾次的針對林麥,還想着林麥請她吃西餐,想桃子吃呢。
服務員點了幾遍人頭,就去上菜。
大家都不會吃西餐,林麥教他們吃。
大家一邊學着吃西餐,一邊小聲聊天。
林麥見自己的座位和嶽志高座位離得有些遠。
她這才壓低聲音,八卦地問身邊的張衫:“苟溫是不是在和嶽志高在談戀愛,我看他倆關系怪怪的。
”
張衫正在費力地切牛排:“關系怪就對了。
你實習結束了,就離開了廠子,我還在廠子裡又上了一段時間的班。
苟溫這次能來美國是用她自己換來的。
”
林麥腦海裡立刻浮現三個字“潛規則”。
她驚訝地問,齊芳和蔡寒冰都出局了,剩下的那個唯一的留學名額隻能是苟溫的,她用得着被潛規則嗎?
”
張杉一臉懵地問:“什麼叫潛規則?
”
林麥有點難以啟齒:“就是……陪領導睡覺。
”
張杉也紅了臉:“那倒沒有。
不過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蔡寒冰和齊芳出局了,那個留學名額就隻能落到苟溫頭上。
廠裡又不止我們幾個大學生,還有别的學校出來的大學生,隻是我們青大的學生優先而已。
苟溫為了獲得這個出國留學的名額,是跟廠長的大兒子領了結婚證,結了婚換來的。
所以我才說她出賣了自己,換取的留學機會。
”
“嫁給廠長的兒子也不算出賣自己,隻是低嫁了而已。
”
張杉幽幽道:“廠長的大兒子是個傻子。
”
林麥啞然。
張杉不知道的是,苟溫獲取出國留學的機會,比他知道的還要艱難。
起先,在新來的主任那裡就被卡住了,苟溫隻得讓新主任潛規則了好多次,新主任才把她推薦給了廠長。
結果廠長又逼着她和他的智障大兒子結了婚。
張杉還告訴林麥一件勁爆的事。
那就是,苟溫大婚當日,她前男友錢壽生來大鬧婚禮,惹得嶽廠長很不高興。
這次嶽志高出國留學,身上還有他爸交代的任務。
要看牢他那個水性楊花的嫂子,别讓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林麥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會看見嶽志高站在苟溫身邊,原來是這個原因。
林麥又問了一下苟溫和嶽志高跟他們在同一所學校留學的原因。
張杉想了想,道:“專業對口吧。
”
吃完西餐,大家全都一臉幸福的樣子,都說西餐很好吃。
林麥隻覺得冰淇淋好吃,她可以吃兩份,但她不敢,怕吃胖了。
報完名的第二天,就是星期五,是小文從寄宿學校回家過的第一個周末。
這種貴族寄宿學校,一般都是兩個周末回來一次。
小半個月沒見着小文,馬上要見到他了,方爺爺方奶奶都格外高興,建議晚上包餃子吃。
他們種的韭菜正好長出第一茬,可以割了包餃子。
林麥跑去後花園的菜地一看,韭菜才隻有兩寸長,割都不好割,怎麼包餃子?
下午快六點,小文的校車才到了家門口。
全家人早就列隊歡迎,小文一下校車,看見這一幕,不禁感動地紅了眼圈,有親人的感覺真好。
小慕冬每天上放下都要問小文哥哥去哪兒了。
過了好幾天,才接受了小文去上學的事實。
每日一問,變成了,哥哥什麼時候放學回家。
現在好不容易盼到小文回來,小萌寶開心地大喊着“哥哥”,向小文飛奔了過去。
小文半蹲下來,一把接住,把他抱起來,一家人一起往家走去。
方爺爺方奶奶迫不及待的問小文在寄宿學校能不能适應,有沒有受欺負,天天吃西餐吃不吃得慣。
小文笑着說,他在寄宿學校一切都好,沒人敢欺負他,因為他也不是好惹的。
至于西餐,吃是吃的慣,就是會經常想念中餐,想念頂香辣椒醬。
他說的都是實話,他現在在學校确實沒有人敢欺負他了。
他發現美國和華國有一點最大的不同。
華國人同情弱者,美國人隻佩服強者,你越強大越優秀,就越沒敢動人。
你越軟弱,越無能就會成為同學欺負的對象。
自從小文把欺負他的同學全都給教訓了一頓,那些同學就全怕了他。
橫的遇到不怕死的,隻有俯首稱臣的份。
再加上,在後來的學習當中,小文處處表現的優秀。
同學們都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就更沒人欺負他了,還都和他成了好朋友。
方爺爺方奶奶這才放下心來。
小文問林麥,家裡有沒有頂香辣椒醬,他想帶兩瓶去學校,吃飯時吃,開開胃。
林麥搖頭說家裡沒有,不過表示可以從國内寄幾瓶,她也想偶爾吃點。
晚餐做的是中餐,而且全都是大菜,小文很高興,吃得很開懷。
吃完飯,福伯給小萌寶請的英語家庭老師來了。
是個十八歲左右的白人大男孩,很陽光,也很有耐心,寓教于樂,小萌寶很喜歡他。
拉着他跟小文雙方作介紹,三個人一起去冬冬的房間,陪着他看幼兒書,順便教他英語。
然後又去籃球場打籃球。
方卓然家的别墅有籃球場,籃球場上還有路燈。
三個男孩子玩了一身汗,也到了白人家庭教師丹尼爾下班的時刻。
小慕冬和小文一起把丹尼爾送出院門,看着他開車走了,這才回來。
小文和小冬冬一起泡了澡,換了幹淨衣服下了樓。
方爺爺方奶奶招呼他們吃水果。
小文拿起一顆葡萄吃了起來,問林麥:“姑姑,咱們家的草坪需要修理嗎?
”
林麥正在吃一塊蘋果,聞言,愣了一下。
她很少留意家裡的花花草草長勢情況,隻偶爾幫着爺爺奶奶一起種種菜。
“這個我不清楚,家裡的花花草草有園丁打理,不用你操心。
”
小文沒說話,在心裡想,看來明天隻能出門去找活兒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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