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番回怼，讓李曼文緊張的大腦一片空白。

　　感覺她怎麼回答，老爺子都還有下一句話等着她呢。

　　目光朝床上昏迷的阿钰看去，李曼文心裡頓生一計。

　　她的眼眶裡瞬間泛起了淚光：“我是阿钰的母親，眼看着阿钰被紮得滿頭銀針，一點意識都沒有了，我真的是擔心死了。
爸，阿钰也是您的孫子，您把阿钰交給這麼一個小丫頭真的能放心嗎？
”

　　“不用你來提醒我，楠一的醫術水平如何我比你清楚。
還有，你們兩個人給我聽清楚，夜家從不養自大妄為的人，别以為你們現在衣食無憂就高人一等，脫離了夜家，你們什麼都不是，你們身上的榮耀和光環不是你們自身的，而是夜家給你們的。
”

　　夜老輕蔑地瞥了李曼文和夜凝雨一眼：“也不知道這種優越感是從哪兒來的。
”

　　李曼文、夜凝雨兩個人臉上一陣熱辣滾燙，老爺子這番話着實比兩個響亮的耳光還讓人難堪。

　　這時，床上的小人兒叮咛一聲。

　　夜老眼皮一顫，不再理會李曼文和夜凝雨，匆匆來到床邊。

　　“阿钰，你醒了？
”

　　阿钰緩緩睜眼，那雙清澈的眸子怔怔地朝夜老看去，當他注意到身旁的顧楠一時，那潭死水一般沉靜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光亮。

　　他突然坐了起來，目光四下亂看，似乎在尋找什麼。

　　顧楠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身旁的筆記本舉了起來。

　　這是阿钰用來算數學題的本子，他似乎很寶貝。

　　“你找這個？
”

　　阿钰愣了一下，随即緩緩點了點頭。

　　“給你！
”

　　顧楠一伸手遞給他，阿钰很禮貌的雙手接了過去。

　　“謝……謝。
”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對話，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夜老、陳伯已經見識過一次，所以此時更多的是欣喜。

　　而李曼文和夜凝雨兩個人完全傻在那兒，不敢置信地盯着阿钰和顧楠一。

　　“這……這怎麼可能？
”

　　“阿钰……阿钰他說話了？
”

　　她們身為阿钰的親人，從沒聽過阿钰說話，甚至她們曾懷疑阿钰因為長期自閉，已經喪失了語言功能。

　　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親耳聽到阿钰說話。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夜老面上露出笑意，伸手揉了揉阿钰的頭。

　　“阿钰是不是很喜歡楠一姐姐？
”

　　他原本隻是随口一問，也沒想着阿钰會有回應。

　　“恩！
”小孩子輕輕應了一聲。

　　他此時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個本子上，心無旁骛。

　　可夜老詢問這番話時，他竟然給了回應。

　　夜老滿臉激動：“楠一，你聽到了嗎？
阿钰說喜歡你。
”

　　顧楠一淡淡笑了笑：“阿钰，我也很喜歡你。
”

　　阿钰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他卻擡起頭朝顧楠一看了過來，旁人也能感覺出他的喜悅。

　　這時，夜老冷冷瞪了李曼文和夜凝雨一眼。

　　“你們兩個也看到了，阿钰在楠一的治療下已經有了很明顯的進步，今後如果你們再敢找楠一的麻煩，就給我立刻卷鋪蓋滾回北港去。
”

　　李曼文尴尬地笑了笑。

　　“爸，對不起，是我們太關心阿钰，才會懷疑顧小姐的實力。
”

　　眼見為實，雖然不太喜歡顧楠一，可阿钰的變化太明顯，她不得不相信。

　　“哼，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

　　李曼文朝顧楠一看去，讓她衆目睽睽之下向一個小丫頭低頭認錯，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可一旁老爺子虎視眈眈地看着，她也隻能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顧小姐，對不起，我對剛剛的魯莽行為誠摯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和凝雨。
”

　　顧楠一冷清的眸子朝夜凝雨看去。

　　“夜太太，既然是道歉就應該真誠一點，你代替不了别人，魯莽行事的時候不計後果，闖了禍就想躲在大人身後得到庇佑，這種人一輩子學不會擔當。
”

　　顧楠一這番嘲諷暗指誰，所有人都清楚。

　　夜凝雨繃着小臉，沉默地盯着顧楠一。

　　道歉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可是夜家的小姐，就算剛剛對顧楠一說了幾句難聽話，她也應該受着。

　　在她夜凝雨的認知裡，就不存在向别人道歉這回事兒。

　　夜老贊同的點了點頭：“楠一說得對，誰犯了錯就應該自己站出來承擔後果，凝雨，該怎麼做不用爺爺多說了吧。
”

　　夜凝雨死死咬着唇，滿臉抗拒。

　　“爺爺，我剛剛是擔心阿钰有危險才那麼做的，我不覺得自己有錯，而且，就算顧楠一真的治好了阿钰的病，咱們夜家也不會虧待她，給她一筆錢就是了，何必這麼低聲下氣的呢。
”

　　以前家裡請來給阿钰看病的醫生們，誰見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

　　何時用得着她低聲下氣？

　　她想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要讓自己的親孫女向這種人道歉。

　　一個出身小城市的丫頭，根本不配讓她認錯道歉。

　　如果傳出去，她華國第一名媛夜凝雨向一個平民丫頭道歉，她的臉面就徹底丢盡了。

　　她才不要！

　　夜老的臉色瞬間冷清了下來，眸色透着攝人的寒光。

　　“這就是你的态度？
”

　　夜凝雨不覺得自己有錯，态度堅決。

　　“我是不會道歉的，大不了給阿钰治病的錢我來出就是了。
”

　　“這是錢的問題嗎？
我看你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兒了。
”

　　當年真不該把凝雨送出國外讀書，在李曼文的教育下，這孩子和她媽一樣功利自私、沒有絲毫的同理心。

　　夜凝雨很不服氣：“爺爺，為什麼你非要當着一個外人的面數落您的孫女呢？
我不認為自己有錯，更不會向一個目的不純的人道歉。
”

　　夜來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夜凝雨的面前。

　　“把你的話再重複一遍。
”

　　夜凝雨對上夜老那雙陰鸷的目光，心裡頓生忌憚。

　　可二十年養成的驕縱傲慢讓她不屈服于任何人。

　　“我說，我是不會向一個目的不純的人道歉的。
”

　　“啪！
”

　　響亮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夜凝雨臉頰頓時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盯着夜老。

　　“您打我？
您竟然為了一個外人打我？
”

　　“你錯了就要明白自己錯在哪裡，而不是一再狡辯，凝雨，我對你很失望。
”

　　一旁的李曼文急忙走上前護住了夜凝雨。

　　“爸，凝雨還小，您别和她一般見識，等回去了我會好好教育她的。
”

　　夜老冷哼：“就是因為你的教育有問題，她才會變得黑白不分。
”

　　李曼文紅着眼，委屈的咬着唇，卻不敢反駁一句。

　　她在夜老面前一向沒有什麼話語權，夜老心裡也一直瞧不上她這個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