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也沒刻意壓低。
不大不小。
也許能讓雲舒聽到,但她不在意。
讓雲舒聽到正好。
正好讓雲舒想起來,他們村裡那麼多人的性命!
雖然她心裡在慶幸,或許正是因為這段經曆,她才能有幸來到京城,然後來到了易子行的身邊。
此時的雲舒已經來到了忠勇侯的面前。
以她的耳力自然聽到了錢樂兒的話,眸光閃了一下。
此時的忠勇侯大口喘氣着,臉色白的吓人,就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一樣的滄桑憔悴,透着一種憤怒過後舊疾爆發的病态和老态。
雲舒見過不少重病之人,但是眼下還是被驚到了。
不久前見過的忠勇侯還是一個笑呵呵的中年男子。
很慈祥,也很平易近人。
很少擺什麼侯爺的譜子。
而現在的忠勇侯老了十歲,病入膏肓的模樣。
雲舒心裡歎息一聲,見忠勇侯要說話,她搖了搖頭,“侯爺不必急着說話,我先看一下,請侯爺放心。
”
忠勇侯眼眶微紅,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好。
”
一旁的老伯看到忠勇侯眼眶發紅,他更是忍不住眼眶紅了起來,又在一旁抹着眼淚,侯爺這輩子也太苦了!
為了世子一直沒有續弦,結果世子現在為了一個狐狸精如此氣侯爺!
他從來沒見過侯爺如此生氣過!
雲舒掃了一眼掉眼淚的老伯,又說道:“放心,既然我來了一定會好好醫治侯爺。
”
“謝謝雲二小姐,謝謝雲二小姐!
”老伯紅着眼連連說謝。
雲舒垂眸靜心診脈。
忠勇侯氣息平靜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雲舒這丫頭來了的關系,他很确定雲舒這丫頭的醫術很厲害,前兩天還見過秦老太爺,他一直誇她醫術精湛。
他當時真的很羨慕秦老太爺,一定是上輩子積福了,所以這輩子才會有雲舒這個外孫媳婦。
真是太可惜了!
為什麼不是他的兒媳婦?
還有,他請她來還有一個原因,也許有她在,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才能冷靜,不會眼裡隻有那個口是心非表裡不一的女人。
雲舒自然不知道忠勇侯的心思。
等她診脈過後,心裡又是歎息一聲。
看來剛才易子行和錢樂兒兩人将忠勇侯氣的不輕。
“接下來侯爺要好好調理身子,不可再輕易動怒,任何事情都不及身子重要。
”雲舒說完之後起了身,到了一旁坐下。
看到了之前幾位大夫和禦醫留下來的方子。
都看了一下後,便對老伯說:“這些方子暫時用不上,我先開一個房子,老伯先去買藥回來盡快熬藥。
”
老伯連連點頭,“好好好。
”
“雲二小姐的醫術果然精湛,剛才來了幾個老頭,一個個搖頭歎息好像下一刻本侯就要上天了。
”忠勇侯心境不再像剛才那般沉,反而有些平心靜氣了。
雲舒一邊寫着方子一邊淡笑道:“他們說的沒錯,侯爺如果再繼續怒火攻心,就算是神仙也難救,現在就要好好養着了,如果聽話好好養,再活二十年也不成問題。
”
“那如果不好好養呢?
”忠勇侯問。
“如果不好好養,多則一個月,少則半個月。
”雲舒沒誇張,隻是說實情。
忠勇侯一聽,眼睛瞪大了,他剛才一直在盛怒上,沒仔細想過這些事。
現在一下就透心涼了。
也覺得後怕了!
雖然活了大半輩子,但是他還沒活夠啊!
不能看着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娶妻生子,他不甘心。
還有那個表裡不一的女人,不能任由着她禍害子行。
咽了咽口水,穩定了一下心緒,然後點頭道:“好,好,好,本候知道了。
”
雲舒将方子遞給了老伯,老伯激動的說:“太感謝雲二小姐了!
”
“不必客氣,快去吧。
”雲舒回道。
等老伯離開後,忠勇侯朝着門前的方向掃了一眼,然後才放心的對雲舒說:“你這丫頭真是本候見過的這一輩中,最出色的了!
”
越看越覺得,哎!
不是他的兒媳婦!
雲舒被誇的一陣汗顔。
“丫頭,你剛剛看到了子行的外室了吧?
”忠勇侯忽然正了正神色詢問。
雲舒點了下頭,“見到了。
”
而且還是一個熟人。
讓她很意外。
完全沒想過易子行的外室是錢樂兒,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如果不是她擅長易容術,對一些行為習慣比較關注的話,在第一眼時絕對認不出來。
變化很大。
剛才一心救忠勇侯,沒細想錢樂兒為何會死裡逃生,又如何來了京城,且在京城如此快的認識了易子行?
還有,錢樂兒與之前很不同,這種不同是行為舉止的一些改變,像是被人仔細教導了一番。
“子行想要娶她入府為正妻,本候見人無數,也讓人查了一下,若是值得被子行真心相待的人也就罷了,偏偏是一個心存不軌表裡不一之人,如若子行娶了她,後患無窮。
”忠勇侯沉聲道。
聽着忠勇侯的斷言,雲舒沉了沉眸。
這件事不是她應該參與進來的。
她想了想說道:“相信易世子定會認清一切,忠勇侯不必過于憂心。
”
回想起剛剛易子行對錢樂兒的珍視和保護,她又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一個人一但經受了打擊,的确會有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些變化絕對不是他人能真正想到的。
希望她對錢樂兒的猜測隻是猜測,并非是真的。
畢竟錢樂兒是邱錄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邱錄現在唯一的牽挂。
聽着雲舒寬慰的話,忠勇侯歎息,“認清一切?
”
“侯爺查到的是什麼樣的情況?
”雲舒心中一動,輕聲詢問。
如果僅僅是誤會,應該不會讓忠勇侯如此憤怒,如此不容。
忠勇侯絕對不會嫌棄一個人的出身,據她所知,易子行的母親出身也并非名門望族。
忠勇侯正好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和人說又沒辦法和人說,而現在能聽他說這些話最合适的人竟然是眼前的雲舒。
他輕歎一聲,滿面愁容,“本侯命人查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