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看殺豬
雖然何闌珊說的有道理,但是三十兩可不是三兩,他們斷斷不會輕易的聽一個才七歲孩子的話,縣城買房的事就這麼被擱淺了。
眨眼日子一天比一天冷,顧流雲留下的皮毛都被趙雙喜做成了衣裳内襯,一家子一人一件的裹上了,瞧着個個圓潤了一圈,外人隻道這何家二房分了家都吃胖了,村裡的小媳婦們一個個都羨慕的緊。
何金義宅基地的屋也蓋好了。
手裡捏着錢,家具自然也不含糊。
大床都是請了城裡的木匠打的,因着工時長,眼下都還沒做好,隻簡單的讓村裡的木匠打了幾個硬床闆和箱籠之類的。
這一日,何闌珊正坐在院子裡打盹。
冬天的陽光實在是太舒服了,照在人臉上暖暖的又酥酥軟軟癢癢的。
隻聽得傳來一聲凄厲的豬叫。
何闌珊一個激靈,确定真的是豬叫,問道,“娘,殺豬咧?
”
在何家分家回來的那頭半大的豬崽子,成日裡被拴着溜達不了幾步,但是何秦風幾兄弟天天打豬草好好的伺候着,現在胖了好幾圈,怕是有百來斤了。
“哎哎哎……”趙雙喜費勁的牽着豬,準備将它拉出院子,但是這豬太重了,蹄子牢牢的貼在地上,往後拖着屁股,趙雙喜反倒被豬拖得往後了幾步。
趙雙喜沒法子,隻能把豬拴好,等會兒讓男人們來弄。
她這才有了閑暇坐過來跟何闌珊說上幾句話,剛抓了豬她這手沒洗也就沒去抱何闌珊,就挨着她坐着。
趙雙喜微微帶内勾的眼睛現在滿滿的都是笑意,“昨兒不是讓你爹今天去挑了住新房的好日子嗎,明天,算命先生說明天是今年最好的日子呢,咱們趕上了!
”
“這豬要是再養養到過年,定然能上兩百斤的,這豬苗好,能吃!
”趙雙喜又接着絮絮叨叨的說道,興許是太高興了,終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可是咱家頭一回蓋房,鄉親們也幫了不少,想着不能寒酸了整些殺豬菜來吃。
”
“還要擺酒啊?
”
“是啊,到時候親朋好友都會來随禮,咱們也虧不了多少,就是圖個熱鬧。
”
母女倆說着的時候,何金義回來了。
這段時日又是賣涼拌荠菜又是折騰新房的,他這麼多年當賬房養出來的白淨的臉都曬黑了,帶着點麥色的肌膚上洋溢着笑。
“來來來,逮去殺咯,明天給大家夥添菜。
”招呼着同村的幾個漢子進院子抓豬,何金義也朝着妻女看了一眼,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去忙了。
家裡的豬發出比原先更慘烈的豬叫,四條腿被捆起來,再用根竹竿給擡走了。
這邊何秦茂也蹦蹦跳跳的過來拉起何闌珊的胳膊,“臭妹妹,走,看殺豬去咯!
”
“慢點,别跑摔了!
”趙雙喜也跟在兄妹二人的後面。
“我還沒看過殺豬呢。
”何闌珊雖然芯子裡是個成年人了,但是心裡早就是這個家裡的一員,家裡蓋新房子自然也是高興的事兒,她覺得自己也高興的快要飄起來了。
殺豬雖然是個血腥的一幕,但是殺豬意味着有肉吃,所以圍了不少的人,何秦茂仗着個頭小就拉着何闌珊輕松的擠了進去,獨獨把趙雙喜給留在外圍了。
何闌珊看着自家的豬除了被捆住了四條腿,現在已經被放在寬凳上,嗷嗷作響。
殺豬匠是本村的,倒是省了一筆錢,隻見殺豬匠那把專業的黑漆漆的殺豬刀在滾燙的熱水裡燙過,麻溜的插進了豬脖子的大動脈上。
豬血噴濺了一下後就被村人拿着個大木桶接住了,還能聽到“嘩嘩”的聲音。
“血也能吃嗎?
”何秦茂巴眨着他黝黑的大眼睛問道。
“當然啦,豬血炒青菜,好吃的,還有血腸啊,嚼着和臘肉差不多,還有豬血粉絲,都可好吃了呢。
”
何闌珊踮着腳看,對可憐的豬的同情在心裡存在了三秒鐘後稍瞬及逝,入了她眼的就是肉,這一塊肉做什麼好吃,那一塊肉做什麼更好吃。
就在她快要腦補的流口水的時候,突兀的聲音突然插入。
“你們這種下賤坯子才吃血,我要吃豬腿,豬腿最香了!
”何秦峥也在看殺豬,他高傲的擡着脖子,就像是一隻小公雞。
“這是我家的豬憑什麼給你吃!
”何秦茂磨着牙當即回擊。
“還不是從我家拿的豬苗?
”何秦峥嗤笑了一聲,雙手環胸,看到何闌珊站在何秦茂邊上,被何闌珊卡過脖子的陰影當即在腦子裡浮現。
他吓得後退了一步,慌張的說道:“反正……反正就是我吃的,奶說會給我搞來的,你們等着看吧!
”
說完,何秦峥就飛快的跑了。
看他跑了,何秦茂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和小夥伴說他吹牛皮,等說完回頭一看何闌珊卻不見了。
何闌珊心裡可裝着何秦峥說的話呢,一個孩子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說這樣的話,定然是何老太許諾的。
她趕緊回去找趙雙喜,要是說的遲了,萬一家裡豬的腿可就保不住了,保不住不說,讨厭的是還惡心人。
終于在新蓋好的大屋那裡找到了打掃着的趙雙喜。
因着看殺豬的時候沒擠進去,趙雙喜也就回來幹活了,聽了何闌珊轉述的話,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闌珊,你瞧着你奶會用啥法子來要豬腿?
”
“或許是用給别人送禮為由,或許是來買,但是銀子賒欠着。
”何闌珊絞盡腦汁的想了想,想到何老太那個作勁兒她額頭就凸凸的跳,“娘,反正奶想要沒有什麼理由是她編不出來的。
”
趙雙喜咬着牙關,覺着何闌珊說的在理,“那咱們走,先把豬腿都給剁碎了我看她能要啥!
這個不要臉的,要不是她是你爹的親娘,我早和她打起來了。
”
說話間,趙雙喜一把将何闌珊抱起來往木屋那邊沖去。
養了大半年,何闌珊長了不少肉,等趙雙喜到了木屋院裡也累出了一身的汗。
被殺了的豬剛被擡回來,不過已經被殺豬匠切成八大塊了,豬毛已經被熱水燙完後刮掉了,顯得赤條條白嫩嫩的。
趙雙喜刻不容緩的一把拉過菜闆子,直接用個殺豬匠留下的剁肉刀就把四條豬腿剁得稀碎了,直接都能入鍋炒的大小。
“小風他娘,你這是做啥子?
”幾個擡肉過來的漢子看着趙雙喜瘋狂剁肉,一張張臉都是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