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北原皇室的終結(上)
戰馬被套在黑色的護甲下,騎士也在連眼睛都不露出來的盔甲裡,當他們揮動偃月刀的時候,就像是行走到人間收割生命的魔神。
北原騎兵看到沖陣騎兵的這種模樣,一點都不想用手上的馬刀砍上去試一試對方的盔甲是不是假的,其實是皮革做的,刷了一層看起來像是鐵甲的漆。
因為反正當對方的偃月刀揮過來時,他們除了躲,就是死。
可如果他們提前躲了,他們的馬就會替他們遭殃,被偃月刀砍過去,照樣失去戰鬥力。
沒人砍就砍馬的理念下,沖陣騎兵雖然隻有280人,但是在7千北原騎兵裡掀起了血雨腥風。
把他們接敵的最英勇的前鋒沖的稀巴爛。
剩下好運沒有被沖陣騎兵砍到的北原騎兵,又要和延壽教的駿騎軍交手,先射後砍。
可是原本占據數量優勢的他們,在被沖陣騎兵“篩選”一遍之後,能“見到”駿騎軍的北原騎兵,就變成了少數。
他們就像被巨獸咀嚼時幸運從齒縫中逃離的殘渣,被巨獸身邊的其他野獸競相吞噬,消失不見。
這邊的騎兵戰在接觸後短短時間内就潰敗了,那邊正要從定北城西門逃離的兀燼術,也遇到了問題。
延壽教軍營裡沖出來的駿騎軍包抄的非常快,兀燼術就差了一步,剛到城門口,外面就出現了駿騎軍的騎兵,要沖過他們的封鎖需要承擔被俘的風險。
可是如果現在不下決心沖,延壽教的步兵也正在從南城牆包抄過來,到時候西城門被步兵一封鎖,兀燼術就沖不出去了。
可兀燼術畢竟是“天潢貴胄”,他怕死。
他想如果自己跟着一起沖,萬一死了北原就完了。
因此忙着調集城内的一些軍隊幫他先“開路”。
原本這些人就是他要留在城内防守的守軍,對于留在城堡裡被敵軍包圍本來就有所不滿,現在有離開定北城的機會,一個個全都化身了“忠臣”,管你太子殿下找的是誰,他們反正是要幫太子殿下“開路”的。
原本得不到命令離城,隻能留在城内當守軍的胡人士兵都騷動了起來,得到消息的人也不守城了,家中的财物都不拿了,跨上自己的戰馬就準備從西城門沖出城。
兀燼術原本隻是想聚集個1千人幫他沖開延壽教胡騎的封鎖,讓他能逃掉的,結果人不斷湧來,聚集了2千人之多,後面還有人在過來。
兀燼術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可現在已經不可能再把這些人勸回去,眼看延壽教的步兵已經包抄了過來,他隻能下令開門出城,沖破敵軍的封鎖。
門一打開,北原胡騎們争先恐後地沖了出去,兀燼術原本認為他們先出去沖敵軍是正常的,結果後續逃離城牆騎馬過來的守軍越來越多,都在往城外沖,反而把兀燼術一行擠到了一邊。
他才後知後覺這些人顧的是自己逃命,哪裡是想要掩護“太子殿下”呢!
于是他也趕緊騎馬出城,眼看着己方胡騎和延壽教的胡騎戰鬥。
可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一邊倒的追殺。
雖然駿騎軍對北原騎兵并不占優勢,可一方目标明确就是封鎖定北城西城門,另一方卻是各自為戰,能逃一個是一個。
北原逃離的兵力本來就少于駿騎軍,加上沒有齊心,沒有組織力的他們的确趁亂跑出了一些人,可是也在遭遇追殺。
沒跑出去的人更多,他們有的被射殺,有的被近戰殺死。
他們為了逃命确實很有戰鬥意志,隻是這種戰鬥意志加持下的個人勇武在戰場上并不起眼。
當兀燼術沖出城門後,發現戰場十分混亂,似乎到處都在戰鬥似的。
他聽到箭矢嗖嗖從身邊飛過的聲音,面色鐵青十分緊張。
他也想和父皇一樣拿起弓作戰,可是他害怕自己要是拿起弓,被認為有威脅的話,敵軍的箭矢集火自己怎麼辦。
畢竟他可是北原太子啊,一旦被發現的話,肯定幾千胡騎都會沖上來想捉他的吧。
他身邊的護衛雖然也有上百人,但也隻是普通精銳,身上的皮甲稍微好一點,裝備比普通騎兵出色一些罷了,并沒有誇張到能夠殺穿幾千人的戰鬥力。
他們雖然有保衛太子殿下的組織力,可惜也正因為他們看起來太有組織,駿騎軍一陣箭雨射過來他們就直接減員了快一半。
兀燼術隻覺得周圍都是敵軍要撲過來,就憑自己身邊這些人隻怕還沒沖出去就要死光,因此躲回城池裡防守,等待變化發生的念頭又忽然占了上風。
他的性格就是這麼瞻前顧後舉棋不定且易變,于是他又沖回了西城門裡。
當他沖進西城門後就命令關門,不許放人出去了,所有人一起守城!
急匆匆下馬後,神情驚慌的他趕緊跑到城牆上去看北原騎兵大軍究竟打成了什麼樣子。
結果剛上北城牆,就聽見東城牆那邊的叫嚷聲。
原來東城牆那邊延壽教的箭塔已經立起來了,正在朝城頭射箭,那邊本來就已經逃了一批的守軍,此時腦袋露都不敢露一下,生怕被一弩箭射穿了。
壞消息不止如此,南城牆的延壽教步兵趁你病要你命,直接派上了雲梯開始攻城。
南城牆的守軍本來就已經被箭塔射得頭都不敢擡,剛才還跑了一批,現在一看敵軍攻城的架勢,立刻拼命四處求援。
而正面戰場上,北原騎兵被延壽教的槍盾騎兵先沖了一波,因為背靠城牆沒辦法機動隻能硬撐,被槍盾騎兵直接殺穿,陷入了混亂。
一些北原将領為了騎兵機動性考慮,正在帶領部隊離開這個區域,可是看起來很像逃竄,導緻北原騎兵沒有堅持的士氣,正在陷入崩潰。
一些人甚至往城門方向跑去,請求進城躲避。
讓他們更加崩潰的則是東城牆的步兵也直接壓了上來,朝北城牆方向移動,想要包圍敵軍。
這讓北原騎兵的撤離窗口越來越小,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包圍的模樣,這讓他們撤退的更加堅決崩潰地也更快了。
而在城牆上的兀燼術,則呆呆地看着一個地方,人已經傻了。
那個地方就是高高豎起的兀裡烈的皇帝旗幟,旁邊并列的是周宇的延壽教大旗,還有其他旗幟不等。
當看到這面旗子的時候,兀燼術很想讓自己相信,這旗子其實是延壽教打下古爾車城之後繳獲的,或者趕制仿冒的。
但他沒辦法讓自己欺騙自己,父皇如果不是大敗的話,是不會連旗幟都丢了。
一支軍隊的軍旗如果都丢了,被敵人繳獲,那說明這支軍隊成建制地被消滅。
不知道父皇現在安全嗎?
還是也被……
兀燼術羞恥地發現,自己竟然有一點點興奮,因為如果父皇去世了的話,他作為北原太子,此時已經可以确定當上了北原皇帝。
皇帝的位置,兀燼術本來想過如果自己能在45歲之前當上就已經很好了。
現在忽然提前這麼多,他既興奮又羞恥。
就算是眼下形勢惡劣,他的心情低落,那一點點的興奮和欣喜也在他的心頭偷偷跳躍。
兀燼術并不知道,他的父親兀裡烈和延壽教騎兵共同經曆了連續行軍,一起到達了定北城。
兀裡烈原本以為他這個年紀撐不住這種從早到晚行軍的,結果他沒想到周宇讓所有人吃一種綠色的膠狀物之後,竟然讓所有人都撐了過來。
他的一隻手被拷在缰繩上,腳也和馬镫綁在了一起,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受到其他的虐待,不論吃喝還是睡覺,除了限制行動之外,他也被限制不許胡人靠近他,身邊都是不懂胡語的興漢人。
一路上還是有許多人從遠處打量兀裡烈的,畢竟是北原的皇帝,大家有好奇心很正常。
兀裡烈本來也在心裡有些期盼,會不會有奇迹發生,有忠于北原的人把他偷偷放了,帶他逃跑。
可是一路上他默默地觀察和體驗了延壽教的騎兵制度後,他覺得自己給牧民的待遇上很難比過延壽教。
他可以用皇帝的權力給某個人或某幾個人榮華富貴,卻不能把這些榮華富貴平分給牧民們。
一是因為平分之後太少,沒有人會滿意;二是因為延壽教的東西,的确神奇。
兀裡烈也跟着士兵們吃一樣的東西,他原本以為隻吃那麼一點怪怪的東西肯定會餓。
他們喂馬也喂的少,還沒時間讓馬吃草,肯定馬匹撐不住這種長途行軍。
但是那些東西真的頂餓,兀裡烈吃了幾天之後也不得不在心裡承認,這怪怪的東西放在行軍打仗上,的确是極佳的利器。
這不用煮的幹糧那麼頂餓不說,還不算難吃,如果能在北原騎兵裡發放,他們的機動性隻會更強,作戰也會更勇猛。
可惜這是延壽教才有的“寶貝”,周宇就是憑借着各種神奇的東西,才一步步崛起到如今的地步。
雖然知道延壽教已經有機會把兀家消滅,但是真的到了定北城前面,看到自己的北原騎兵被延壽教打得落花流水時,兀裡烈仍舊緊緊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
“那個逆子,真的讓騎兵與延壽教大軍在城下血戰!
蠢貨,我怎麼生了這麼一個蠢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