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心腹大患?義教!
當朝廷使者魏波鴻和譚金鵬回到京城,向皇帝禀報了他們的見聞之後,興漢皇帝和朝廷重臣們都松了一口氣。
延壽教擊敗了北原的騎兵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真實的,可是周宇不願意接受朝廷冊封不願稱臣這件事也是存在的。
原本這件事的預兆很不妙,周宇要是不想稱臣,連把曲陽縣封給他的條件都拒絕,那他肯定是有别的想法。
但周宇堅持要出兵北原的态度還是讓朝廷松了一口氣。
雖說他們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信延壽教會真的出兵北原。
可當前現狀就是興漢朝廷已經無力遏制延壽教,人家要是真的想造反,朝廷也隻能看着,被動應對。
若是沒有北方戰事的牽制,興漢朝廷肯定點齊大軍,先派兵過去恫吓,把周宇抓起來消滅隐患。
管你造不造反,把你當成想造反抓起來再說。
你有再大的後台也沒辦法,當皇帝懷疑你要造反,什麼都攔不住一位君主的疑心病。
無力遏制就隻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周宇說要打北原就隻能當他是說真的。
懷着美好的期許――萬一他是說真的呢?
興漢朝廷裡就算堅決認為延壽教不可能出兵草原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前景太美好:兩個心腹大患咬到一起,周宇都不能算潛在反賊了,妥妥的忠臣啊!
魏波鴻将周宇給的名畫送到了興漢皇帝的面前,說是周宇給自己的贈禮。
譚金鵬也不敢藏私,将繳獲的鮮于翰的盔甲送到陛下跟前,向他“報備”自己獲得了什麼東西。
鮮于翰的盔甲陛下隻是看了一眼之後就不在乎的讓他自己拿走了。
他的倉庫裡有更多更好的盔甲,是看不上一個胡人的盔甲的。
這個盔甲如果是興漢軍隊自己拿到的戰利品,具有足夠的意義,他可能才會收下。
而這是延壽教拿到的戰利品,他才懶得要。
譚金鵬暗暗欣喜,他果然保留下了這件東西。
這東西對陛下來說不算什麼,但對他一個禁軍将領來說意義卻大不一樣。
這可是延壽教的教主給自己的,是從擊敗了胡騎的延壽教軍隊手裡拿到的。
對于被擊敗了幾次,面對胡騎沒有信心的禁軍來說,這東西意義不凡。
并且譚金鵬内心深處還有一種想法――延壽教的軍事能力不俗,不能等閑視之。
和他們打好關系是非常重要,今後肯定能用的上。
而魏波鴻将自己的那幅畫送上去之後,就再也要不回來了。
雖然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仍然心痛到無法呼吸。
興漢皇帝是懂得鑒賞的,他看到這一幅12米長的畫軸之後,當場就起了據為己有的心。
上面沒有作者名,沒有作品名,沒有收藏印,沒有一個收藏家會不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第一個收藏印甚至題詩。
他第一時間就給這幅畫想好了名字《萬裡興漢圖》,迫不及待地在旁邊題了字寫了自己的名字劉承曜。
然後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一旁的魏波鴻半句都不敢吭。
他不是不想在這幅畫上也蓋上自己的第一枚印章,但他怕。
如果畫上有周宇自己的印章,魏波鴻再蓋一個無所謂,收藏講究的是一個傳承有序。
可如果魏波鴻蓋第一個印,那皇帝心裡可會不高興的。
因為他肯定想當第一個,最好是唯一一個。
魏波鴻如果不懂事,那可是要吃挂落的。
等興漢皇帝劉承曜收藏了這幅《萬裡興漢圖》之後,他将這幅畫拿出來與“衆愛卿”一起鑒賞,十分得意。
這些當官的都是人精,當然知道該說什麼。
紛紛誇贊延壽教教主送此畫在表明心意,希望興漢劉家的江山永固!
劉承曜也覺得應該就是如此了。
如果周宇足夠跋扈,就算會送一些金銀财寶之類的禮物,也不會把這種具有象征意義的名畫送過來。
這種藝術品真的是曠世巨作,世所罕見,要得到它憑實力都不行,更需要運氣。
所以興漢皇帝認為周宇不受自己的冊封,不想當官,給他封地也想要等他出兵北原之後再一起論功,都是因為修行之人的某種堅持吧。
如果是那種沒有什麼根基的道士,能被興漢皇帝冊封成什麼護國大法師怕是要樂瘋了。
可是這種稱号對于一個擁有百萬信衆的教主來說,就沒那麼有吸引力了。
區區一個稱号開價太少。
因此,放下一些心的興漢朝堂幹脆就等,準備等到周宇承諾的發兵北原之事他是不是真的要辦。
在此期間,大量諜探探察到的消息則不斷彙入朝廷手中。
東廠廠公黃中磊雖然收了延壽教錢,但不是直接收,而是提供安全保障,從寶物拍賣裡抽成。
所以在黃中磊向劉承曜“坦白”了之後,看在一百萬貫錢财進了自己内庫的情況下,皇帝陛下饒了黃中磊,讓他繼續當廠公為自己對抗百官,探查消息。
他實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了,黃中磊他用着很順手,如果因為“這一點小錯”就把他換掉,劉承曜也不知道該用誰來替代。
至少黃中磊撈飽了。
真新提拔上來一個沒撈過的,上來之後使勁撈錢,那還不如繼續用黃中磊呢。
然而,通過黃中磊收集來的延壽教的資料消息嘛……許多對延壽教“圖謀不軌”的臆測都被黃中磊給“過濾”掉了。
人都有偏向,也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立場。
對黃中磊來說,一開始是真的害怕延壽教造反會牽連到自己,所以趕緊向皇帝坦白交代了自己收錢的事。
但,盡管如此他都沒把所有收到的錢都交出去――他怕交太多反而壞事,讓陛下誤會他真的有多貪呢。
他隻叫了一百萬貫,結果就這麼過關了。
然後黃中磊把緊急搜集的延壽教軍事消息一彙總之後發現,靠西面正對京城的延壽教兵力十分薄弱,根本不是一副随時準備對京城進軍,準備叛亂的樣子。
延壽教反而是把兵力集中到安江道盡量靠北的地區集結訓練,确實有一股想着攻入草原的架勢。
這兩個地方距離京城的路程可是至少相差了兩天不止,若是真的有作亂的想法,心虛的一方肯定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不敢把兵力這麼部署。
會害怕朝廷先下手為強突然派兵攻進冕州。
那時候遠在安江道的延壽教軍隊可是來不及回防的。
因此冷靜下來之後黃中磊愈發鎮定,自然而然地就把有關對延壽教進行臆測的消息過濾掉。
他認為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胡亂揣測上意,把一些危言聳聽的消息随意上報,就差把延壽教說成為了造反蟄伏百年的魔頭了。
在黃中磊看來這種消息遞上去實在太荒謬了,反而隻會加重朝廷的負擔,可能不利于北方戰事,不利于軍國大事,所以還不如讓陛下安心一些,不必為了延壽教那麼頭疼。
實際上他的心理傾向已經很明顯。
他就是想着有機會和延壽教繼續合作,不希望延壽教和興漢鬧起來,最後逼他和延壽教進行切割而已。
有他的幫助,朝廷收到的有關延壽教的軍事情報、部署等等,都在不斷重複延壽教沒有造反的意思,反而一直有進軍北原的意思。
朝堂中原本為此而煩惱的人紛紛接受了這種情報,他們也能松一口氣。
還有人對延壽教頗為贊賞,覺得他們雖然是民間教派,但是憂國憂民,願意犧牲小我成就大我,乃是義教!
私鑄鐵甲?
私鑄錢币?
造弩?
偷偷練兵?
戰馬無數?
以前怎麼都沒有這些消息呢?
現在倒是一股腦地送了上來。
等朝廷高層警覺的時候,人家勢力已成,再去揪着什麼私鑄甲兵、私鑄錢币、私練兵馬的事不放,那就是愚蠢和不知好歹了。
現在可不是你皇帝一句話就能讓對方自縛來見的時代啦。
魏波鴻丢了自己的《萬裡興漢圖》,也得到了實惠,官升一級。
同僚們紛紛祝賀,還過來打聽延壽教教主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希望他多說說看。
魏波鴻還能不知道這些人麼。
這些人不就是看他因為《萬裡興漢圖》升了官眼紅嘛,想着要是不危險下次出使延壽教那邊,就不會像這次這樣人人推辭,最終把危險的差事丢到他的手上來了,而是人人争先搶着去了。
别的不說,那周宇也夠慷慨的,譚金鵬送了一副盔甲,魏波鴻送了一幅足以流傳千古的名畫。
将來有關這幅畫的來曆足以成為經久不衰的故事,魏波鴻在這個故事裡面也能留有姓名。
就算周宇不可能像這次這樣拿出這種等級的名畫來,那冕州據說也是個繁華的好去處,随便走一趟也不虧。
又不是去什麼山高路遠的地方,吃喝住都很差,一不留神就死在當地。
據說延壽教在當地修了什麼煤渣路,極為平坦。
路上隻要出現了小坑都有人隔天就進行修補,馬車在上面都沒什麼颠簸。
如同用延壽教的馬車跑,更是據說有什麼減震系統,更是舒适,正适合他們這些身嬌體貴的朝廷官員嘛。
原本将可以一天内全殲幾萬胡騎的延壽教視為大患的興漢朝堂,忽然間就松弛了下來,從上到下人人都覺得延壽教要出兵草原了。
哪裡是什麼大患,明明是義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