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球裡冒出來的煙是明軍加了料的煙。
不過不是加了毒的毒煙，而是嗆人又熏眼睛的辣煙。

　　延壽教的廚子當時在處理廚餘的時候發現，醉仙湯的湯底如果沒有吃完，幹掉的話會結成一層辣油。
後來又發現，如果做醉仙湯的粉下多了而水不夠，或者沒有泡勻，那湯底凝結後就十分的辣。

　　之前廚子還想着不浪費，把這些東西拿來再利用。
他們覺得這是節省的好事，但卻被人發現後覺得和延壽教的衛生條例沖突，上報後周宇制止了這種行為。

　　醉仙湯的粉末是高度凝結的調味料結晶，半克就能泡一大碗湯。
周宇随便弄一點就夠幾十萬大軍喝的了，根本不用在這方面節省，變得不衛生。

　　那些辣底的廚餘，其實是廚師将醉仙湯粉末加其他菜葉、魚蝦碎肉等做出來的蔬菜湯、海鮮湯，沒撈完留下來的。
那些碎肉、蔬菜的殘渣吸收了醉仙湯粉末泡的湯沉澱到底，濃結了高濃度的滋味。

　　風幹了之後這種滋味就更濃更集中了，拿去喂牲畜都不行，它們都不敢吃，吃一口跟被揍了幾拳似的急眼。

　　也不能亂倒到河裡或者直接往坑裡一丢埋起來，不符合衛生條例。
于是就有人想幹脆和别的垃圾一起燒掉得了。

　　好嘛，這麼一燒，燒出了個秘密武器。

　　那味道熏得眼睛疼嗓子疼，呼吸都帶着辣，方圓一裡地都能聞到那味道，近了之後更是喘氣都難，跟逃難似的跑。

　　廚師把這當趣事說，軍隊的人就更敏感了，立刻研發了辣煙，想着在戰争中肯定有機會能用到。
于是平時就注重收集這種廚餘，實驗該怎麼做才能把這玩意兒的“威力”加大。

　　本來想在之前打中京道其他三州的時候就用上，結果他們不給力，幾下就被攻破了城池，根本輪不到辣煙上場。

　　這一次總算有了比較硬的骨頭，京城又是重要的戰略要地，再加上陛下禦駕親征親臨，幾個因素結合起來，這個“秘密武器”就被立刻拿了出來。

　　怎麼用辣煙是明軍軍官參謀們考慮過的問題。
這東西威力雖然大，但是隻要有防備的話，提前準備好沾濕的厚布蒙住口鼻，就能大大減弱辣煙味道的刺激，削弱它的主要威力。

　　要到辣眼睛的程度就必須比較近在五米内接觸到煙才會辣眼睛讓你流淚，眼睛都睜不開。
攻擊範圍比辣的味道弱了上百倍。

　　因此辣煙的攻擊必須出其不意，讓對手沒辦法及時做出反應，短時間内癱瘓對方的防守組織，給攻城鋪路。

　　如果辣煙不輔助攻城，它自身是毒不死人的，等效果一過去，人家無一傷亡，那你忙個什麼勁。

　　因此抛石機把内部裝上辣煙燃料的火球當秘密武器點燃發射之前，明軍的攻城軍隊就做好了準備。

　　他們沒有第一時間進攻，而是等到辣煙開始在城牆上開始散播的時候才開始前進。

　　“煙裡有毒！
”

　　許多守軍這麼喊着，有人比較有勇氣，想屏息沖上去把這個冒毒煙的火球拿走丢掉，可是沖上去之後才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這玩意兒的可怕。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淚，火辣辣的疼，然後就睜不開看不見東西了。
不是他想強行睜開就睜地開的，生理反應他根本無法控制，就算睜開了眼睛裡也全是淚水，根本沒辦法看清東西。

　　有人忍耐力較強，确實觸碰到了火球，強忍着要把它拿起來丢開，結果一發力發現這火球已經摔碎了，裡面的燃料都漏了出來，根本沒辦法清理。

　　屏住呼吸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能屏住二三十秒都已經是強人，兩下處理不來立刻就不行了，逃不出幾步就被逼着呼吸，然後就像是器官被堵了一樣，氣一吸進來，身體就受不了要積壓肺部，想把這些辣煙排斥出去。

　　可是肺部又有呼吸的需求，于是又要吸氣。
又要呼吸又不敢呼吸，整個人的身體矛盾的不行，臉都漲紅了還要連滾帶爬地逃開。

　　有人拿槍去挑那冒煙的火球，可是隻能把它的外殼給挑開，裡面的燃料依舊嘩啦嘩啦掉下來繼續燒，繼續冒煙，反而煙更大了。

　　有一些沒有被辣煙砸到的地方還好，凡是辣煙覆蓋的地方，周圍已經站不了人了，不受人意志的控制。

　　趁着敵軍混亂，明軍看哪片城牆上有煙，負責這片的明軍攻城隊伍就呐喊着拿着雲梯開始往前沖。

　　“敵軍攻城啦，敵軍攻城啦！
”

　　“敵軍蒙着口鼻不怕煙，咳咳咳，咱們也快去用濕布蒙住口鼻！
”

　　“快拿濕布來，快快快！
敵軍攻城啦！
”

　　辣煙的攻擊主要是對呼吸道的，對眼睛的攻擊隻有煙最濃的時候才比較有效，等那一陣過去，空氣裡的味道才是持續的主要攻擊效果。

　　臨時哪裡有多少濕布，守軍隻能一邊狂咳，一邊亂忙，憑着自己的本能來做事。
不論是射箭還是丢石頭，他們的效率都大大被降低。
抱着石頭想要丢，被嗆得走一步咳三聲，眼淚鼻涕一起流，能有什麼效率？

　　明軍對着有煙的地方架上雲梯，雲梯有鈎子可以勾住城牆比較穩當，重甲士兵開始攀爬。

　　守城兵急了，上來就要清理雲梯。
可是箭塔上的盾弩手已經轉向專門“照顧”這裡掩護登城了，敢過來清理雲梯的最先死。

　　那些毒煙火球還沒砸到的地方，延壽教的弓箭手也突前先進行覆蓋射擊，反正壓制城頭肯定沒錯。

　　過了一會兒，守軍那邊總算有人拼命把一些煙用大量的水澆滅，或者用土死死蓋住了，清理了幾個冒煙點。

　　可是明軍已經攀爬到了城牆，雙方在牆垛上展開了冷兵器激戰。

　　攻城不可能不死人，特别是雲梯攻城。
時不時都有明軍被人從雲梯上射落或者砍落，十幾米的高度摔下來，幾乎都是重傷，嚴重一點當場就死去了。

　　但明軍這一波本來就是挑最勇猛膽量最大的士兵先登城，他們隻要運氣稍微好一點，當守在牆垛的守城兵被弩箭射死後立刻翻進城牆裡，腳踩到實地，就能憑借身上的重甲多扛一會兒。

　　隻要扛得住，後續的明軍士兵就會很快攀爬上來，加入他的戰鬥。

　　這些先登的士兵們都是具有出色單手武器能力的，别人揮不動的刀和劍，他們單手揮舞起來卻很快。
這次為了登城近戰更是拿了中等長度的鋼劍，把劍柄做的十分平衡，既能雙手又能單手，揮舞起來十分順暢。

　　他們先是單手和守軍作戰，守軍有許多長兵器來阻止他們。
如果不是辣煙把他們弄得無法專心作戰，箭塔的長弩還在不停給他們帶來傷亡的話，在這個階段幾乎非常難攻上城牆。
任你功夫再高，幾支帶叉子的長槍伸過來直接給你捅下去，落城摔死。

　　可是今天的突然襲擊，讓一些地方第一時間就被攻破了城垛，明軍士兵翻進了城垛中和他們厮殺。

　　這時候他們的長槍對已經登入城牆的士兵仍然有攻擊距離優勢，隻可惜這些明軍士兵都是重甲精銳，他們的武器破不了對方的防禦，對方隻要守住臉和脖子這裡的要害就行，其他地方讓你捅也捅不破鐵甲。

　　而你和他糾纏，就是放後面的明軍士兵再沖上來。
一旦被他們占了這個登城點，後續的士兵就會源源不斷上來，直到占領整個城牆。

　　因此興漢守軍也瘋狂沖上來和他們厮殺，他們也知道十分緊急。

　　可惜裝備、戰術都不濟，有的人因為咳出了眼淚，連對手的影子都看得模模糊糊，隻能憑本能亂捅，露出破綻就被近身的明軍士兵直接一劍捅死。

　　也不是所有的明軍士兵都能在圍攻中活下來，但是第一波，他們已經破了幾個點。

　　明軍城下的箭雨也持續不斷地撒到了城上，把沒有被辣煙影響到，還沒有雲梯攀登的的城牆段都覆蓋了。

　　雙方對射明軍所處的位置是劣勢，可是加上箭塔，雙方的戰損就是守軍損失更大。
很快城牆上就躺了一堆被箭射死的人。

　　抛石機終于再次裝彈完畢，又往城牆上砸了辣煙火球。

　　這次一些沒有被辣煙影響的城牆段也冒起了辣煙，一大群守軍開始被辣得直咳嗽，卻一時間連條濕布都沒有，沒辦法捂住口鼻。

　　看到辣煙上牆，負責這一段的攻城士兵立刻接到命令，呐喊着朝城牆殺去，開始架起雲梯攀爬。

　　城内守軍已經快瘋了，等他們把布條浸濕提供到城牆上的時候，已經有人用尿浸濕了布蒙在臉上和明軍作戰。

　　可是明軍已經在這段時間差内，靠着降低守軍的抵抗效率，沖破了幾處城牆，在上面開辟出了讓雲梯安全輸送士兵上去的空間。

　　他們有的人身受重傷仍然瘋狂作戰，将生死置之度外。
因為他們憧憬教主，而教主就在城牆下面等着他們破城。

　　仿佛感受到教主的注視一般，他們擁有無畏的勇氣。

　　教主已經登基為帝，有了這樣好的皇帝，天下一定會和平安甯，為了這個目标，他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本來他這條命就是延壽教救下來的。

　　“殺！
”

　　湧上城牆的明軍越來越多，而把所有力量都動員起來的守軍也是湧到城牆上，用人命來堆，希望把明軍再推回去。

　　他們不怕箭矢和弩箭不斷收割着他們的生命，他們的背後都是人，不往前就是死，他們甚至被人擠地直接往對手的刀劍上撞。

　　密密麻麻的人群甚至把辣煙都吸地濃度稀薄了，雖然還有味道，但已經沒有難受到受不了無法作戰的程度。

　　城牆上已經成了絞肉機，血肉的磨坊，雙方士兵在城牆上踩着屍體戰鬥。
不斷有人倒下，被人踩踏再也起不來。

　　可是，明軍沒想到隻靠雲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