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聽到劉氏的話，忍不住用充滿憐憫的目光看了劉氏一眼。

　　這個女人……

　　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死人了。

　　尤其是，她在楚府并不受寵，這個當家主母當的還不如一個姨娘風光，少帥更加不會把她放在眼裡了。

　　這個笃定的念頭剛一落下，他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聽到他家不可一世的少帥，居然用歉意的語氣說道：“伯母莫要生氣，晚輩這就走。
”

　　楚雄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玉念棠這句話。

　　他冷酷的面容之上，劃過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驚訝過後，幽深的眼睛裡就劃過了算計的光。

　　其實他本來是過來找大女兒算賬的，因為外面的謠言傳的很難聽，從“昏迷的楚大小姐被玉少帥抱着離開拍賣行”，傳成了“楚大小姐和玉少帥在拍賣行裡就公然摟抱”。

　　他并不認為自家大女兒有勾搭玉念棠的本事，因為在她想來，他的二女兒可比大女兒強多了。

　　可是，二女兒努力了半個月，卻連玉念棠的一記眼神都得不到。

　　由此可證，大女兒肯定是通過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來吸引玉念棠的。

　　隻是，他楚家是什麼樣的人家？
豈能容下如此丢人現眼的女兒？

　　所以他就氣沖沖的來了。

　　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啊。

　　這位除了他的白月光和與白月光長的有相似之處的女子之外什麼都不在乎的玉少帥，好像真的對他的大女兒感興趣？

　　如果大女兒真的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就算是得手了，玉念棠也不會如此高看她，甚至為了她對一個不受寵的當家主母客氣。

　　難道說，他的大女兒和那個白月光有相似之處？

　　他又想起玉念棠第一次為劉氏母女出頭的場景，越想就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

　　要不是因為大女兒和玉念棠的白月光像，他又怎麼會如此在意她？

　　這……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什麼？

　　他這樣做，周家生氣怎麼辦？

　　是玉念棠要勾搭我家大女兒的，又不是我大女兒勾搭玉念棠的，你要生氣，就找玉念棠拼命去啊。

　　亦或者是，加大籌碼，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
等你們的誠意夠了，我就同意讓大女兒立馬過門。

　　玉念棠走後，楚雄來到劉氏身邊，理所當然地命令道：“準備晚飯吧，本帥今晚在這裡用餐。
”

　　又對錦甯道：“你這身體老這麼虛弱也不是事兒，我找人給你好好調理一下吧。
”

　　錦甯起身，虛弱地道了聲謝。

　　劉氏則是有些懵懵的。

　　不怪她反應遲鈍，而是這個男人今天的态度太奇怪了。

　　她見慣了他各種冷酷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态度如此溫和的他。

　　她的第一感受不是欣喜和激動，反而是覺得不真實，覺得惶恐。

　　楚雄和劉氏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錦甯也不太想搭理這個男人，所以，隻有在楚雄說話的時候她才會搭腔，他不說話，她也懶得搭理。

　　一頓飯，就在無比别扭的氣氛下吃完了。

　　楚雄尴不尴尬的錦甯不知道，但劉氏全程都很尴尬倒是真的。

　　錦甯将一切都看在眼裡，等楚雄走後，她關好了院門，來到劉氏面前，問道：“娘，爹他難得來我們這裡吃頓飯，我怎麼覺得您并不開心呢？
”

　　劉氏：“……”

　　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就連女兒都看出來了？

　　想了想，她誠實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感受到的的确不是開心，隻有滿滿的不解和不安。
”

　　當一個常年對你不好的人突然改變态度，但凡是個正常人呢，都不會立馬覺得開心，隻會覺得毛骨悚然好不好？

　　那種感覺，像極了貓咪逗弄在逗弄老鼠。

　　貓咪會覺得老鼠可愛麼？

　　并不會。

　　它之所以逗弄，一來是享受獵物在它的利爪下無處逃生的絕望感，而來，也是想着把獵物累死了再開動。

　　這種比喻或許會有點兒不恰當，但她當時真的是這麼想的。

　　說完之後，她有些惶恐地看着錦甯，生怕女兒會罵她矯情。

　　豈料，并沒有。

　　女兒隻是微微一笑，一臉明了到：“因為，娘你根本就不愛他啊。
”

　　“愛……”劉氏征征重複着這個字，起先隻是茫然。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趕忙捂住了錦甯的嘴，一臉緊張道：“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呢？
要是被人聽到如此孟浪的話，你以後就别想嫁人了！
”

　　錦甯無所謂地聳聳肩：“嫁人？
嫁給誰？
一個完全不愛我，隻是為了聯姻才和我在一起的人麼？
一個我還沒過府，就已經有了一堆紅粉知己的男人麼？
”

　　劉氏：“……”

　　周少帥很風流的事情她也聽說了，隻是在她從前的觀念裡，并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畢竟，她就是這麼過來的。

　　卻聽錦甯道：“娘，現在已經是新世紀、新時代了，就連皇後都能和皇帝離婚，我們又為什麼非要忍受一段令人作嘔的糟粕婚姻？
”

　　劉氏又受到觸動了。

　　而且這一次的觸動，比任何時候都要大。

　　這年代雖然軍閥混亂，但在名義上，所有的軍閥都還隸屬于皇帝的管轄。

　　這種模式，有點像春秋戰國時諸侯國和周天子的關系。

　　雖然手握重兵的軍閥們都不将沒有實權的皇帝放進眼裡，可對于普通人來說，皇帝和皇後還是非常高大上的存在的。

　　尤其是皇帝，那可是坐在權力巅峰的人啊！

　　皇後居然敢跟他離婚？

　　劉氏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忍不住會懷疑，這會不會是女兒故意編造出來騙自己的？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幾天後，她就從别人的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幾天，劉氏一直都心思恍惚，顯然，帝後離婚的事情給了她很大的沖擊力。

　　錦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所以，她任由劉氏去思考人生，并沒有打擾。

　　劉氏也是從書香世家出身的人，雖然受過糟粕思想的洗禮，但是也讀過很多有用的書。

　　這些日子以來，錦甯一直有意帶回一些時下的新格局和新觀念的書籍和文章回來，就放在劉氏能夠看到的地方。

　　起先，劉氏雖然注意到了這些東西，但是不怎麼感興趣。

　　但是，在聽到帝後離婚的消息之後，她終于在某一天打開了一篇文章。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