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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第306章 306:力量與野心【求月票】

退下,讓朕來 油爆香菇 4521 2024-04-26 16:15

  第306章 306:力量與野心【求月票】

  以“紫”為名,這本是個好字,但虞紫的取名寓意卻不怎麽好——惡紫奪朱取自言靈《論語》一篇——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

  “紫”,疵也。

  非正色,乃五色瑕疵。

  “朱”為正色,“紫”為雜色。

  因此,這個“紫”也被賦予世俗眼中的“異端”、“邪惡”之意。
虞紫明知這點卻仍以“紫”為名,偏偏那個村落、那對“阿翁阿婆”又姓“朱”,由此可見其倔強和決心。

  若說河尹屬於窮山惡水,那麽這朱家村則是窮山惡水中的“佼佼者”,村落附近開墾的梯田多為肥力中下的劣田,少有良田。

  一村幾十戶居於深山。

  村落位置極其偏僻。

  因為進出不便利,所以除了出門“做生意”的,普通村人都要等初一、十五趕集才會離村一趟,用自家種的農作物換取米糧銀錢或者其他所需,乍一看跟尋常村落無異。

  康時帶人過來,卻見茅屋零散分布的村落正升著嫋嫋炊煙。
放眼一看,有三兩衣衫單薄的婦人彎著腰,在田地間拾掇野草。
十來個男人正坐在村頭聚在一起笑談什麽。

  他們遠遠便看到康時一行人。

  眾人目光都匯聚在康時身上。

  臉上更多的是好奇和打量。

  並無畏懼驚恐。

  朱家村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幾次生面孔,除非是哪家兒子到了年紀要娶新婦。

  何時一次性見這麽多生面孔?

  往日打交道的,都是身穿粗布麻衣的庶民,諸如青年這般身著錦緞華服、環佩玎璫的儒雅文士卻是頭一遭見。
身後還跟著幾十號人,是他們平生所見最大排場了。

  很快便有人轉身去請村正,村正年紀大,有威望, 是村子裡見識最多的人。

  村正家住村頭附近, 很快趕來。

  康時暗中打量村中布局。

  見到村正也不廢話,直接亮出蓋著河尹郡守印綬的文書給村正看:“郡守欲興建浮姑城,城中急缺人手,命吾到各處村落招人。
勞煩村正將全村老小全部喊出來。

  村正聞言有些驚訝。

  心裡則愁得皺眉打鼓。

  這又要征收徭役?

  村正恭恭敬敬將文書接下, 但並未立刻下去照辦, 而是問出心中疑惑:“非是小民質疑使者,隻是朱家村消息閉塞, 不與外通, 不知何時河尹又來了一位新郡守?

  康時答道:“吾主上任不久,手中俗事繁忙, 還未來得及下發文書通知轄內各處。

  村正聞言不再多言。

  聽意思, 這位新郡守是真的很新。

  不過,他當了二十多年的朱家村村正,見識的市面比村子裡那些泥腿子多得多——郡守二字聽起來是非常厲害, 但河尹這片地方的郡守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不僅無用,還非常短命。

  “使者稍待,這就去辦。
”村正內心輕慢不少,又問,“隻是,此次徭役要服多久?

  康時年紀不大也是隻老狐狸, 一眼便知村正看似忐忑面皮下的敷衍心思, 便又笑道:“此次並非徭役,吾主斥重資征調饑民, 奈何人手仍不足,這才命吾等過來。

  “村正若能助吾多招一人,便可多得十錢雇銀。
”康時從袖中取出一枚不小的碎銀。

  村正心頭一跳。

  他壓低聲音道:“使者當真?

  康時道:“自然是真。

  村正聞言, 按捺狂跳的心臟,壓抑幾乎要噴湧而出的貪婪, 故作心憂。

  康時又說了一人一日勞作五個時辰可得多少錢糧, 聽得不遠處看熱鬧偷聽的人都眼熱了, 村正已經被完全說動。
現在天氣冰冷, 初雪已下,朱家村老老小小都窩在家中無所事事, 天氣好的時候才出來曬曬太陽。

  完全是坐吃山空、隻出不進的狀態。

  這幾年收成越來越不好。

  繳納上去的米糧卻越來越多。

  家家戶戶窮得揭不開鍋。

  他將文書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隻是識字不多,念起來有些吃力,但也讀懂了七七八八, 與使者說的不差分毫。
村正將消息傳了下去, 讓各家各戶都帶人出來集合。

  自己也回了家去找兒子。

  將好事與老婆子說了說。

  老婦人神色遲疑。

  “麼兒也去?

  村正道:“當然也得去。

  老婦人道:“可兒媳才來了小半月, 這肚子還沒動靜呢,麼兒要出去了……”

  村正家有三個兒子。

  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已經成家分出去, 小兒子前幾日剛得了新媳婦。
為了早點有孩子傳宗接代,聽了村正夫婦的話, 日日跟新媳婦在屋子裡。
正值農閑,也沒其他事。

  村正聞言沉默了好半晌。

  為解決小兒子的終身大事,他們倆老和老大老二都湊了湊,才湊來一個老麼媳婦。

  因為給的錢少, 這老麼媳婦還是給人下過兩次崽的,早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

  他們和老麼對此都不滿。

  但略賣人說老麼媳婦在上一家下的兩個崽都是健康白胖的男娃, 她屁股極大, 一撇腿就能給他生一個男孫, 說是一點不費勁不嬌氣。
要不是有年紀, 這點錢還想買到?

  村正猶豫許久還是咬牙買了。

  現在就盼著老麼媳婦肚子爭氣, 給老麼生倆,他死後也能瞑目,能見列祖列宗了。

  思及此,村正心裡也有些可惜。

  可惜什麽呢?

  可惜幾年前死的那個俏生生寡婦。

  要是沒出那一檔子事情,自己也可以厚著臉皮向老兄弟打聽打聽,讓那個老兄弟那個俏寡婦兒媳給自己老麼當媳婦兒,即省了錢,還能有個不要錢的開蒙先生……

  嘖嘖。

  隻可惜,那會兒老麼還沒長大呢。

  他斜眼對老婆子兇道:“你懂什麽?

  又道:“將老麼叫來。

  村正在朱家村也是說一不二的存在,這一好消息傳了下來,不多會兒便有人跑來詢問真假,獲知是真,臉上露出淳樸傻笑,道:“也要俺一個唄, 俺力氣大能乾活。

  同村人笑道:“就你?

  也不知招多少人, 全招了最好,若隻挑最好的幾個,那身邊的可都是競爭者了。

  他惱羞:“俺怎麽就不行了?

  另一個同村人笑道:“你怎麽就行了?
你那媳婦來了多久了,還被她拿捏著。

  朱家村這一年辦了兩樁親事。

  一樁是村正家的麼兒。

  一樁就是這個男人。

  麼兒年紀比這個男人小得多,他媳婦都已經乖順了,夫妻倆天天窩在家裡不見人影,倒是這個男人,天天被他媳婦抓得左一道傷,右一道疤。
鬧得村頭村尾都知道。

  男人惱羞成怒:“哼,她昨兒乖了。

  又一人道:“要不是俺們幾個兄弟給你支招,她能乖?
這買來的媳婦兒,就是要打,往死裡打,打得多了就聽話了。
你供著她,她就跟你蹬鼻子上臉,還想偷人……”

  男人一臉的受教。

  虛心請教:“還請哥兒再教幾招。

  他年紀大了才娶到這麽一個,本來想好好對待,但人家怎麽也看不上他,還暗地裡勾搭村子裡有念過書的同族兄弟。

  要不是同族兄弟跟自己告密,他還不知這不老實的女人偷人呢,昨晚回去越想越氣,狠心用了學來的招式,果然奏效。

  心下也有些懊惱自己用得遲。

  文心文士五感超出常人。

  這些人嗓門大,談論聲音也不小。

  一字一句他聽得清清楚楚。

  小廝裝扮的虞紫看著他眉頭擰緊,眉宇間戾氣愈重,初始詫然不解,但看那些眼熟村人聚在一起笑談的模樣,隱約猜到。

  康時問她:“一直都這樣?

  虞紫道:“以前……略微好點。

  大人談論的時候,很少會避著孩子。

  哪家是正經娶來的,哪家是略賣人帶來的,虞紫也知道七七八八,總的來說,十戶裡面有兩戶。
但現在愈來愈窮,其他村女子一聽朱家村就知有多窮,正經娶娶不到。

  用家中女子換親也未必有人肯來。

  娶不到就隻能指望略賣人了。

  虞紫離開朱家村好些年,也不知道村子裡又多了哪幾張生面孔,神色微微一黯。

  康時道:“爛和很爛有甚區別?

  虞紫自然知道沒區別。

  約莫又等了半刻鍾。

  因為康時說人手非常缺,還能下地乾活的都可以去試一試,若是沒被挑中也能獲得三日口糧。
這麽好的機會不白嫖豈不可惜?

  不論年齡,能喘氣能走路的都來了。

  康時眉宇逐漸舒展。

  溫聲問村正:“就這麽點人?

  村正捧著一卷村中眾人登記的戶冊。

  真誠地道:“基本都在這裡了。

  康時接過來,發現上面的字意外得娟秀漂亮,看字體倒像是閨閣女兒的,運筆之間帶著些許風流寫意,氣韻難得,一點兒不像村正一個大老粗能寫出來的。

  “你這字著實不錯。

  一側的虞紫臉色沉了沉。

  因為——

  老村正笑道:“回使者的話,這是村裡一個寡婦寫的,能得使者誇讚,實屬榮幸。

  康時聞言,唇角篾笑淡去。

  他基本猜到這位寡婦是誰了。

  “人在何處?

  老村正道:“人已經不在了。

  “哦,是吾冒犯了。

  康時掩卷,將這卷簡書遞給默默紅了眼眶的虞紫,掃了一眼眾人:“人可在?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

  村正還以為是問自己。

  不知該如何回答。

  什麽“人可在”?

  虞紫初時也不解,但她繼承了她母親的聰慧,略回想康時的動作,一想便通。

  她克制自己的眼神,盡量不要露出仇恨,用餘光乜了一眼人群中熟悉、蒼老不少的熟面孔,重重點頭,答道:“他們都在。

  過繼來的寶貝“香火”也在。

  跟以前一樣吊兒郎當,眼朝天看。

  虞紫剛剛還聽到這倆老的在討論寶貝孫兒來年就十四了,該幫著相看孫媳婦。

  甚至還提到虞紫,說使者身邊的小廝生得俊秀貌美還眼熟,可惜太瘦弱,若胖些還是女兒身,與自己孫兒挺般配。
他們準備乾點活,攢攢錢,開春找個略賣人看看貨。

  虞紫聽了,嘴角微動。

  那一刻不覺恨,隻覺得可笑。

  康時點點頭,起身揮手,在村正由喜轉疑的目光下,說出那句——

  “人齊了就好!
這些人,全部拿下!

  與幾十號人一同行動的,還有從他腳下湧開的文氣,並於四周築起文氣城牆。

  這一變故將眾人嚇得不輕。

  他們都是聽了好消息,喜滋滋跑來集合的,手中沒拿什麽家夥事兒,想散開逃跑也跑不掉——不是剛跑兩步被踹地上,疼得吱吱呀呀亂叫,就是被文氣城牆彈回來。

  拚命反抗?

  人家的刀子已經架在他們頸側。

  若試圖搶刀子?

  一聲慘叫毫無征兆地穿入他們耳膜。

  循聲看去,一人左手被砍去了三根手指!
捂著鮮血滋出的手掌,疼得青筋暴起,在地上亂打滾。
這一幕直接將眾人震住,村正被拿下,大叫:“你不是使者?

  康時道:“我是啊。

  “也是來招人的。

  “隻是不給錢而已。

  “錢不給,但人,我要。

  康時懶得看他,手指一曲。

  冷聲下令:“全部帶走,誰反抗,先剁手,再不聽,割耳,仍不聽,挖眼砍足!

  一字一句皆是令人膽顫的殺意。

  還釋放了些許威壓。

  這些刁民何時見過這陣仗?

  再加上威壓壓迫,莫說反抗,雙手雙腳都嚇軟了。
全被反綁抓起,串成一串。

  任務完成,康時起身彈去在此處沾染的灰塵,翻身上馬:“虞小娘子。

  虞紫還沉浸在近距離感受文氣的震驚之中,她記得上次就是這玩意兒將她製服在地,逃也逃不了。
這就是——

  文心的力量嗎?

  一人困住朱家村幾十戶人。

  虞紫記得,這些人中間可有不少能單手摁著家中逃跑婆娘往死裡打的人,他們力氣大,被他們盯上就像是被蛛網纏繞,再也無法逃脫,面臨的就是被困死一生的絕境!

  而被她判斷是“斯斯文文,一看就不能打”的康時,隻站在原地就將所有人製住(其實並不是)!
那一瞬,她聽到胸腔鼓噪狂跳的巨響,對力量的渴望點燃她的野心。

  “小民在。

  “狀紙可寫好了。

  虞紫朗聲道:“寫好了。

  就在她懷中放著。

  沾著她的體溫。

  也沾著阿娘半生的血淚。

  虞紫回首看著哭啼啼、亂作一團的朱家村眾人,從未覺得身體似今日這般輕盈,似乎冥冥中有一股溫暖親切的力量。

  正托著她的身體。

  康時劍指一曲:“跟上。

  _(:з)∠)_

   終於寫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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