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語氣似乎在興師問罪啊。”那女聲依然十分平靜，似乎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情緒。

　　“我不該生氣麼，若非你将她送到那個天庭世界，她就不會回不來了。”祖安沉聲說道，原本人魚女王在這裡好好的，結果被她這麼一操作，成了天庭世界的嫦娥。

　　“她确實是我送回去的，而且我送回去的并不隻有她一人，你另外幾個紅顔知己也是我送回去的。”後土的虛影不疾不徐答道。

　　“為什麼要這樣做？”祖安又是不解又是憤怒。

　　“你可以理解為這是她們的宿命。”後土虛影聲音有一種史詩感，“她們命中注定會發生這些事情。”

　　“可如果不是你插手，她們就不會發生這樣的宿命！”别說人魚女王了，還有姜羅敷也在天庭世界裡失蹤了。

　　“那你怎麼知道我做一切不是宿命的安排？”後土反問道。

　　祖安瞬間愣住了，這一瞬間他腦海中冒出了無數念頭。

　　良久過後方才開口道：“你能看到宿命？”

　　後土倒是不吝回答：“我執掌輪回，确實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命運的走向，但并非全知全能那種，很多時候隻能心血來潮，領悟到有些事情需要如何做而已。”

　　“我記得在天庭世界曾聽天地颛顼提起過，時間對他們這種存在并沒有太大的意義，所以他在‘未來’給了我射日弓，‘過去’的我同樣擁有了射日弓，同樣可以用來射落天上十日，”祖安眼神幽遠，“天庭世界中，同樣有一位後土娘娘，當時她還賜給過我一滴巫族精血，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們其實是一個？”

　　“那時的你其實也同時擁有現在的一切記憶，也認識我，知道我過去的任務等等。”

　　“雖然你的理解有些過于簡單直白，而且包含一些錯誤，但以你們如今的思維模式來看，倒也可以這樣理解。”後土的虛影似乎有些驚訝他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帝俊想着消滅巫族獨霸天下來成聖，帝堯想着讓人族大興來成聖，那個世界一切強大的存在都以各自的道路試圖成聖，現在想來，恐怕你做的這一切也是為了成聖吧。”祖安望着眼前那氣勢強大的虛影，“不同的是他們都失敗了，但你顯然成功了。”

　　一旁的裴綿曼眨了眨眼睛，她從小都被人誇聰明，可為什麼他們說的話每一個字都認識，合在一起就完全聽不懂了呢。

　　這樣顯得我很呆啊。

　　“你說對了一半，我做這一切确實是為了能成聖，但目前的我還沒有成聖。”後土虛影倒是坦誠。

　　祖安神色木然：“恐怕還需要我手中幾樣東西，煉制出六道輪回才能真正成聖吧。”

　　後土的成聖之法顯然就是建立六道輪回，讓六道世界那些孤魂野鬼可以轉世投胎，同時大家為了将來在上三道投個好胎，都會有意識積德行善，減少惡行，這套系統運行起來就是天量的功德。

　　“不錯，六道輪回建立起來後我才能成聖。”後土虛影打量了祖安一眼，“你是不是想借此要挾我？”

　　祖安笑了笑：“确實有這個想法，畢竟你要靠這個成聖，而且你現在沒有成聖，就算想要用強我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裴綿曼聽到這裡瞬間緊張起來，剛剛見面時還像朋友似的，怎麼說着說着就要打起來了呢。

　　當然她肯定是跟祖安共同進退的，暗暗運轉修為，随時準備出手，隻不過這次的敵人是個神秘莫測的虛影，不知道怎樣才能傷到她？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自己剛剛自己都說過，對于我們這樣的存在來說時間沒有意義，過去的我，現在的我，未來的我都是一體的，未來的我已經成聖了，你又如何對付現在的我？”後土虛影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祖安心中一沉，他清楚對方并非虛言，不過還是試圖給自己争取更多的籌碼：“可如果沒有我提供的這些六道權柄，想必你也無法煉制成六道輪回，對你的成聖依然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看來你還是沒能真正理解時間與曆史，既然未來的我已經成聖，那麼證明我成聖這件事是既定事實，就算沒有你的幫助，也會有其他的人來幫助完成這一點，命運的走向并非個人力量能改變的。”後土虛影聲音虛無缥缈。

　　祖安想到了當初羲和為了改變十日淩空的結局，做了那麼多事情試圖改變曆史，結果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芈骊也曾經說過，一些重要的曆史節點會被固定下來，根本沒法改變。

　　後土煉制六道輪回成聖，顯然也是無法被改變的重要節點。

　　但他并沒有因此被吓到：“不錯，你确實能成聖，但現在畢竟還沒有成聖，如果我不配合，雖然後續也許還有其他人幫你湊成煉制六道輪回的材料，但這一來一去就耽擱了時間，也許你還要再多等不知道多少年。”

　　後土虛影搖了搖頭：“可能你不能理解我們這種存在，也許在你們人類看來很漫長的時間，對于我們來說隻是睡一覺的功夫。”

　　“不錯，我剛剛的說法确實不妥，那換一種說法，如果這次我不幫忙，你成聖的事情就多了變數，而你們這樣的存在最怕的應該就是變數，”祖安神色平靜，“将來後土确實會因六道輪回而成聖，但你能确保那個後土就是你麼？”

　　他這也是借助剛剛經曆的十日淩空事件得到的靈感，曆史節點确實不容改變，但過程變了，哪怕結果一樣，但很多事情其實早已面目全非了。

　　果不其然，那道後土虛影破天荒有了情緒波動：“不得不承認，你确實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類，你成功地說服了我，說吧，你想得到什麼？”

　　人類的這些智謀權術對于她這樣的存在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她當然清楚祖安的目的。

　　“幫我救回人魚女王，還有我另一個同伴姜羅敷。”祖安這才說道，他之前雖然能請求對方幫忙，但事不關己，後土未必會動全力幫忙，現在就不一樣了。

　　後土虛影微微皺眉：“換個條件吧，這個真的辦不到。”

　　祖安拉着裴綿曼轉身就走：“那你就換個人再幫你重新收集六道的權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