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就不是貼心的!
天色将歇,暮色傾斜。
院子裡有打好的箱子,沒有上漆,可做工精細又結實。
還有根尚未完工的拐杖,隻怕衛守忠當時急着出門。
虞聽晚靠着門在地上坐了多久,魏昭就在邊上看了多久。
也許看累了,魏昭慢吞吞:“你……”
她氣不過,狠狠瞪他:“快說!
”
“你擋着我路了。
”
他要出去?
原以為魏昭是聽着動靜出來看看,為此多多少少還生出一絲欣慰的虞聽晚嘴角拉平。
果然,這衛慎就不是貼心的!
她狐疑:“外頭天寒地凍的,你出門做甚?
”
魏昭恹恹,也不應她。
虞聽晚蹙眉:“要是染了風寒,受苦的是你,回去。
”
本以為要勸上幾回,虞聽晚甚至做好了強行把魏昭拉回屋的打算。
可男人再聽到她的話後,停頓了片刻,沒有情緒便轉身回去。
她面上閃過愕然,不過也慶幸魏昭難得好說話。
地上到底冷,虞聽晚軟綿綿地站起來,又去撿地上的蘑菇。
回來的路上掉了不少,不過估摸着也能有一盤。
她心下不安,時不時走去門口那邊張望,路上卻不見人影。
慧娘回來時,天徹底黑了下去。
向來柔和的臉上眉頭此刻緊鎖,她匆匆進了院子,身上的雪還未來得及拍,就見竈屋的燈亮着,裡頭傳來姑娘的說話聲。
“我做的菜是沒嬸兒好吃,可你好歹動動筷子。
”
“你朝食就沒用幾口,這會兒怎麼會不餓?
”
魏昭覺着吵,就要起身走,偏偏虞聽晚把他又按了下來。
單手按的。
魏昭:……
勺子被強行塞到了他手裡。
虞聽晚看着他,格外愁苦:“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
魏昭:……
為難的是他好吧。
虞聽晚無奈起身,抱着竈屋櫃子裡的糖罐出來,舀了勺紅糖去到魏昭碗裡。
“行了,這樣能吃了吧。
”
魏昭擰眉,更不想吃了:“我不愛吃甜。
”
姑娘低聲:“都那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挑食呢?
過不了多久,沒準就要當爹了,吃飯要讓人操心。
”
慧娘沒急着進去,倚在門前看着小兩口,眼裡多了柔色。
虞聽晚也在這時發現了她,方才還圍着魏昭團團轉的人,轉眼把他撂下。
“嬸子餓了吧,我熬了粥。
”
話音剛落,她就變了臉色。
順着她的視線,慧娘低頭去看衣擺,那裡有斑駁的血迹,她忙道:“不是我的。
”
慧娘沉沉歎了口氣:“山腳出事的是傻姑。
”
她低聲道:“小産了。
”
那傻姑可是沒許人的。
慧娘後怕不已:“當時我們趕過去時,欺負她的二流子還沒走。
”
她都不敢想,要是晚娘聽着聲兒過去查看,被二流子盯上會出什麼事!
傻姑身下可都是血。
“那畜牲不是西臨村的人,瞧着不對還想跑。
要不是裡正家的幾個兒子都去了,隻怕還抓不住他。
”
“我回來時傻姑還昏迷不醒,她老娘哭暈了好幾回,孤兒寡母本就不易,又出了這檔子事。
要不是我和你李蓮嬸子勸着,隻怕她要拿菜刀把那畜牲給砍了。
”
虞聽晚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有些啞:“孩子的父親……”
知道她要問什麼,慧娘搖搖頭:“應當不是他。
”
“别說外村的,咱們自己村的也有不少畜牲,仗她癡傻,用糖,用馍馍就把人哄騙去庖米地了。
”
以至于傻姑越來越傻。
她長籲短歎:“哪裡知道孩子是誰的?
傻姑能知道什麼?
她娘就更不知道了。
左右不過是孽種,早早發現沒了也好。
”
當時見情況不對,她和李蓮都一個咯噔。
一行人打着掩護把人送去了錢老頭那裡。
知道傻姑小産的人不多,裡正也有意幫着瞞。
畢竟村裡長舌婦有不少,私下會說什麼好話?
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她看向虞聽晚,姑娘嘴嚴。
她又看向魏昭,嗯,這個沒嘴。
魏昭這會兒慢吞吞地趁着虞聽晚不注意,把粥一勺一勺往小姑娘碗裡添。
在慧娘看向他的那一刻,魏昭有所察覺便擡了頭。
兩人的視線交彙。
魏昭真的很怕被人念叨。
虞聽晚還算好的,慧娘是會在床邊碎碎念整宿的。
他動作頓了頓,又一勺一勺地舀回來。
就在這時,頭頂響起一道涼飕飕的聲音。
護食的虞聽晚很受傷。
“你為什麼要搶我吃的?
”
魏昭:……真的好煩啊。
————
虞聽晚用了飯後,沒多待就回了隔壁。
她剛走沒多久,衛守忠才從外頭回來,神色滿是疲憊。
不等慧娘多問,他就交待了。
“人沒什麼事,需要躺着養幾天。
”
他說的是摔了的衛老太。
做兒子的要是不去看看,實在不像話。
隻是衛守忠哪會想到,他人剛過去,衛老太分明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嘴卻沒閑着,一邊罵他不孝狼心狗肺,一邊指使他把外頭的柴砍了,再把水缸裡的水加滿。
這些事以前一直是他做的。
大房那麼多人,一個比一個懶。
衛守忠沒幹。
衛老太罵的更大聲了。
便是邊上的衛守财也在陰陽怪氣。
【“了不得,分了家就使喚不了你了。
老二,你怎麼這麼會計較了?
怎麼?
這水這柴就我們用,娘不用嗎?
”】
慧娘聽他說完,忙問:“當家的去了那邊,午後都在幹活?
”
“那倒沒有。
”
他就坐在床邊上,聽衛老太罵了一下午。
衛守忠臉色微沉:“被罵幾句也不妨事,左右不理會就成。
隻是這藥錢,需兩房平攤。
”
慧娘眼神暗了暗,家裡的錢都是她收着,可該給的總得給:“要多少?
”
衛守忠說了個數。
“我這就去取。
”
衛守忠把人叫住:“這其實也是好事。
”
“回來的路上我就在想,這些年大哥大嫂敬重娘,多半是為了阿郎的撫恤銀還有衙門每個月領的糧食。
”
可這些沒有了,甚是不得不吐了出來。
“如今娘下不了地,他們夫妻能有多孝順,又能伺候到什麼地步?
”
衛守忠說:“娘是該吃吃苦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