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季禮隻能去找裴榮。
他對江離聲實在太了解,從小到大,清虛的一衆師兄弟,唯他在師姐面前有幾分特殊,他不想打破,便不能太過強硬,隻能徐徐圖之。
但這徐徐圖之裡,衛輕藍便是他的大敵。
他來到裴榮的住處,見他正在院中的樹下坐着,手裡拿了一卷書,他喊了一聲,“裴兄。
”
裴榮擡起頭,見是席季禮,放下書卷,站起身。
席季禮看到桌子上的書卷,挑眉,“昆侖的入門心經?
陸師兄給你的?
”
裴榮點頭。
席季禮問:“你想去昆侖啊?
”
裴榮搖頭,“陸兄說,無論是昆侖的術法,還是清虛的術法,入門心經無太大區别。
見我一直閑着,便送了一卷昆侖的心經自己研讀。
”
席季禮道:“昆侖是三大仙門之首,你也知道,雲家的雲端師兄出自昆侖,若是你想拜入昆侖門下,昆侖應該也會接收你。
”
裴榮依舊搖頭,“我拜入清虛。
”
席季禮看着他,“你是自己想拜入清虛,還是因為我師姐的原因?
”
裴榮頓了下,“我的命是江姑娘救的,她也問過我是否願意拜入清虛,我自然拜入清虛。
”
“這麼說是因為我師姐了。
”席季禮挑眉。
裴榮承認,點了下頭。
席季禮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卷心經,遞給他,“我師姐從小到大,學東西與旁人不同,怕帶壞你,讓我來教你入門。
”
裴榮神色觸動,伸手接過,“多謝。
”
席季禮撚了下手指,“我不接受口頭的謝,你若是真謝我,便将當初我師姐與衛輕藍在你裴家落腳的經過,說說好了。
”
裴榮一愣。
席季禮看着他,“這個簡單。
”
裴榮不解,“你為何要知道……”
“當然是因為我入門第一天,見到師姐,就想娶她為妻。
我從小便惦記師姐,衛輕藍也不能從我手裡奪走她。
”席季禮語氣雖聽着輕輕淺淺,但卻一字一句隐含着無數重量。
裴榮驚住。
席季禮對他一笑,“說嗎?
”
裴榮抿唇。
席季禮不給他考慮的時間,“你大仇未報,我花師叔雖膝下無一弟子,但挑剔的很,她如今在太乙的築靈池,以她的天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從築靈池出來,屆時若是看不上你,她也不會收你,但你若早一步入門,在我花師叔面前,也能有多一份把握,讓她收下你。
”
他繼續道:“此回花師叔與昆侖的莫師叔之所以重傷,想必是受人算計,否則以他們的修為,應該不至于遭此大難。
你不要覺得她如今重傷在身,險些丢命丟了修為,便覺得她不厲害。
我師姐對你十分照顧,沒将你推給别人,而是留給我花師叔,你便該明白,清虛的一衆師伯師叔裡,論修為,唯我花師叔最高,在清虛的一衆師伯師叔裡,她的地位與話語權,也最大。
”
“但你當初,為何不入她門下?
”裴榮問。
“我想拜入宗主門下,但宗主不再收徒,便為我選了如今的兩位師傅,是适合我靈根修為的。
”席季禮為他解釋,“你如今的靈根被我師姐重塑,哪位清虛的峰主都适合。
”
裴榮點頭,又問:“江姑娘知道你拿此為謝禮,對我威脅嗎?
”
席季禮頓住,片刻後,笑了下,“即便知道,她也覺得,無傷大雅,不會責怪我。
”
他說的肯定。
裴榮颔首,“既然如此,我告訴你,的确也沒什麼。
”
席季禮見他答應,走到桌前,坐下身。
裴榮也慢慢坐下身,将當初在河新城,初見衛輕藍與江離聲,以及邀請二人入府,及在府中的經過,與他說了。
他說的詳細,言語對話,都很清楚。
不是他記性多好,而是那兩個人,太特别,在他們離開後,他回憶了很多遍,故而紮根在記憶裡。
這一段記憶,有他的父母,那時是何等鮮活,如今卻連魂魄,都無蹤迹。
他說完,整個人周身又彌漫起了悲痛。
席季禮聽完,臉色不太好,他沒想到,衛輕藍與師姐兩人在一起時,是這般相處的,衛輕藍那個人,竟然不是高高在上,并不倨傲矜傲,也沒有恃才傲物,二人相處的極好,怪不得将暖玉溫床借給師姐。
要知道,衛輕藍自用的暖玉溫床與葉星辭借用師姐的引靈泉論私密性不遑多讓,但師姐如今隻要休息,便天天用那暖玉溫床,而她拒絕了葉星辭的引靈泉,哪怕可以穿着衣服下去,也不泡,而她用衛輕藍的東西倒是坦然得很。
果然當初接師姐時,他覺得衛輕藍待師姐不同,不是錯覺。
許久,這一處院落,樹下,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席季禮年少心性異于常人,很快就将翻湧的心緒壓下,對裴榮道:“我教你入門心法。
”
裴榮被從悲痛中拉出,點點頭,又道了句,“多謝。
”
另一處院落,于從容正在訓斥陸少淩。
她伸手指着陸少淩,“說你多少次了,不要口出狂言,心裡想什麼,就往外說什麼,你今日這一番話,說的是痛快了,但你想過後果沒有?
什麼叫你的江師妹就算勾引,也要勾引你的衛師弟,什麼叫太乙的葉師弟輪不上?
”
陸少淩耷拉着腦袋,被訓成了狗,一句話也不敢吭聲。
于從容深吸一口氣,“等回了昆侖,自己去戒律堂領罰。
”
陸少淩頓時苦了臉,擡起頭,可憐兮兮,“師傅,我知道錯了,您罰我吧!
”
他不想去戒律堂,想想安如許在戒律堂期間那個慘樣,他不想自己也去經曆一遭。
“這事兒是我罰你,就能過的嗎?
你自己說!
”于從容惱怒,“是我一直以來太縱容你了。
你牽扯了輕藍。
這件事情,我也包庇不了你。
”
牽扯了衛輕藍,素來在宗門裡,都不會是小事兒。
陸少淩這一刻是真的後悔了,他小聲說:“師傅,在你離山前,衛師弟不也囑咐過你,讓你關照江師妹。
我……也不算說錯吧?
衛師弟對江師妹特殊上心,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江師妹就算要勾引,也的确輪不上葉星辭嘛……”
“你還說!
”于從容氣的伸手敲他,“他囑咐我,是在私下裡,而你呢?
你宣揚的人盡皆知嗎?
你個豬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