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輕藍頂着一身水汽,被江離聲喊出了房門。
江離聲看着他的模樣,眨了眨眼睛,“衛師兄,你、剛剛在沐浴?
”
衛輕藍點頭,“喊我做什麼?
”
江離聲又多看了他兩眼,心想她的房間不知有沒有浴池,她一會兒也要去沐浴,她一直以來也覺得清潔術沒有清水洗的幹淨舒服,伸手一指,“給山膏弄個清潔術,否則它會把你的飛舟弄髒。
”
衛輕藍順着她手指掃向飛舟下,山膏渾身髒污地叼着天楄頂着怪風怪雨乖覺地等着,他随手一揮,給它施了個清潔術,靈力罩住它,将它瞬間弄上了飛舟。
山膏渾身幹淨了,将天楄堆在江離聲腳下,對她哼哼唧唧不滿,“這麼多夠了吧?
累死我了。
”
“夠了夠了,你真能幹。
”江離聲不吝啬地誇獎它,“一路往東,還有很多山,很多好東西,到時候你都下去采。
”
山膏瞪眼。
“哎呀,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很窮的嗎?
你以後跟着我混,我窮也就是你窮,咱們倆都這麼窮了,你怎麼能不努力點兒呢?
采了好東西除了留着咱們自己用一部分外,還可以拿出去一部分去賣,到時候有了錢,就可以買吃的了。
”江離聲心裡的算盤珠子打的噼裡啪啦響,給它洗腦。
山膏想想也是,但這麼麻煩,衛輕藍樂意嗎?
它扭頭去看衛輕藍。
江離聲也想起走走停停的确很麻煩,看向衛輕藍,“衛師兄,山膏采的好東西,也都有你一份。
”
衛輕藍點頭,又走回房間,“喊我就是。
”
江離聲露出燦爛的笑容,“嗯嗯。
”
她将天楄塞進儲物袋裡,一邊塞,一邊對累的趴在船闆上喘氣的山膏小聲說:“如今我這情況,什麼都要靠衛師兄,次數多了,我臉皮都練厚了,連不好意思都不會了。
哎,若是被我師傅知道,一準罵死我,我去昆侖前,他嚴厲警告過我的,讓我不準闖禍,更不得沾惹他。
”
她小聲歎氣,“我也沒主動沾惹啊,但如今隻能他管我了,也沒法子,誰讓找到苦山救我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師傅呢,這也不能怪我,你說是吧?
”
山膏不想說話。
江離聲本來也沒指望它說什麼,她裝完天楄,靠着飛舟的外艙邊沿坐下,用手戳了戳山膏的耳朵,繼續小聲說:“昆侖的秦宗主若是知道在他閉關期間,我成了他寶貝徒弟的麻煩,估計會後悔答應我師傅将我收留到昆侖。
我覺得,等到了大騩山,若找到秘境,隻能再繼續麻煩衛師兄了,若是找不到秘境,我就請他把我送回清虛好了。
以後若無大比,也見不到他的。
這樣一來,也算我識趣,你說是吧?
”
山膏不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能絮叨,“你說是就是,别說了。
這是人家的飛舟,不是你的,人家若不屏蔽五感,你說什麼,他都能聽的清楚,再小聲也沒用。
”
江離聲頓時沒聲了。
她看着山膏,她一個人,感覺還不如一隻豬懂。
“他剛剛沐浴了一半,估計又回房繼續沐浴了,沐浴時,肯定怕你聽見,給他的房間設了屏障。
不過如今沐浴完了。
”山膏白了她一眼,言外之意,你剛剛說的話,他應該沒聽見,不過以後别說了。
江離聲明白了,又伸手戳它腦袋,“沒想到養了你這個狗東西還挺有用。
”
山膏躲開她的爪子,“滾蛋!
”
又往東走了五十二裡,到了放臯山,江離聲知道這座山裡長着一種樹,叫蒙木,葉子似槐,開黃花,不結果,吃了它不會疑惑。
具體怎麼個不會疑惑,江離聲也不知道,難道是神清氣明?
心地澄明?
她也想試試。
于是,她喊衛輕藍叫停了飛舟,又打發山膏去采,然後囑咐它,“這座山上,有一種守山獸,叫文文,狀似蜂,尾巴分叉,舌頭倒生,喜歡呼叫。
古籍沒記載它有什麼本事,但既然像蜂,那估計會蜇人,有毒性,你悄悄去偷,别和它打起來,免得被蟄個滿頭包,若是毒性太大,你中了毒,還得勞煩衛師兄給你醫治,他的靈力又不是白來的,為了我耗費了不少,你懂事兒點兒,别讓他再為你損耗了,若是你不聽話,頂着滿頭包回來,隻要你不被蟄死,我是不會讓他給你醫治的。
”
山膏聞言暴走,瞬間覺得人間不值得,“我從來沒偷過,你讓我去偷?
我甯願與它打一架,我又不是膽小鬼。
”
它不滿,“隻有你值得他醫治是吧?
他為了你,耗費了大半靈力,哪怕他的靈力進入你的靈府石沉大海,在你昏迷期間,他每隔一日,還依舊為你輸送靈力,到了我這兒,就不能浪費了。
你是人嗎?
”
江離聲不知道在她昏迷期間,衛輕藍竟然還每隔一日為她靈府輸送靈力了,怪不得她醒來,能走能動了,想必他的那些靈力即便沒讓她的靈府有任何改變,但也滋養溫補了她的身體,在她醒來後,他竟然一句都沒提。
她心情複雜地看着衛輕藍緊緊關閉的房門,猜測是他靈力損耗太過,如今閉起門來,在修煉恢複吧?
那她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停飛舟打擾他,真的好嗎?
要不,不采了吧?
反正也不是一定要這些東西。
她正想着,飛舟停了下來,衛輕藍清淡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是對山膏說的,“去吧!
”
山膏對江離聲撅了撅鼻孔,氣哼哼地跳下了飛舟。
江離聲看着緊閉的房門,渾身不得勁兒,片刻後,忍不住走到緊緊關閉的房門前,喊人,“衛師兄,你還好吧?
”
衛輕藍出聲,“還好,怎麼了?
”
江離聲撓頭,“你在做什麼?
是在修煉嗎?
我總喊你停下飛舟,是不是太麻煩,很打擾你?
”
“不麻煩,也不打擾,沒在修煉。
”衛輕藍幹脆揮手打開了房門,他人卻沒出現在門口,而是歪躺在房裡的軟榻上,手裡拿着早先看的那本劍譜,擡眼看她,“在研究劍譜而已。
”
江離聲一眼看到了他房間的陳設,桌椅床榻,香爐茶幾,軟榻靠枕,一應俱全,雅緻整潔,他自己懶散閑适地歪躺着,若不是江離聲知道他的身份,而如今又在他的飛舟上,若是在人間凡塵裡,還以為這是哪家豪門府邸的貴公子了。
講究得很。
他這樣真與昆侖仙門要求的行卧坐立苦心修行闆正嚴苛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他從小在昆侖長大,那麼嚴苛的規矩下,是怎麼長成這樣的,私下裡這副模樣,跟在人前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