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05 你給叔父一句實話
皇帝看着伏倒在地哭唧唧的老臣,舒口氣閉了閉眼,“西門大人,你有何事起來說話。
”
“陛下啊!
”西門不歸抱着龍椅泣不成聲,“承蒙陛下垂愛,我們鎮妖司風雨飄搖二十年,依然能在朝中屹立不倒。
”
“老臣自問這二十年間,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即便無功也有些苦勞。
我們鎮妖司上下更是哪有危險往哪去,哪有不平往哪趕!
尤其是我那世侄玉狐。
”
“他小小年紀有多努力,衆人皆看在眼中。
雖說平時為人是不羁了點兒,可那也是性格使然,平時為保朝廷安危從來都是一馬當先不遺餘力。
”
“三年前與妖魔那場群戰,更是差點死在穹山回不來陛下這些您都是知道的啊。
”
皇帝點了點頭,想讓大太監扶這老頭起來,奈何西門不歸就是抱着龍椅捶胸頓足痛哭,一番表演讓在場的沐世子平康郡王皆目瞪口呆。
“陛下啊!
如今定興郡王府的縣主,一言不合就用箭射我家玉狐。
老臣想請問陛下一句,鎮妖司首席司判玉狐大人一條命,是否抵不過那金尊玉貴的縣主。
”
“想當初玉狐為朝廷屢建功勞,暗中消滅多少妖魔。
這些事,人盡皆知。
”
“玉狐剛回京,就被永定縣主攔在西城門外,雙方不但起了沖突,永定縣主更是對我家玉狐喊打喊殺。
一番刁蠻跋扈的行為,讓我家玉狐飽受欺淩更是難以得見天顔!
”西門不歸痛哭流涕,“陛下可知,老臣這心裡,大恸啊!
”
皇帝面帶疑慮,“你是說,玉狐在西城門與定興郡王家的閨女起沖突了?
”
“哪裡是什麼沖突啊!
”西門不歸哭着抹老淚,“縣主還責令武德司一衆守城兵,對我們家玉狐下手。
他們是聯起手來要痛毆形單影隻的玉狐啊!
”
皇帝一聽永定縣主竟去調遣武德司兵士,面色不由微沉。
西門不歸偷看一眼皇帝面色,繼而哭得越發賣力,暗戳戳往死裡紮定興郡王府,“老臣也知,定興郡王與陛下那是少時過了命的交情。
可定興郡王府教女不嚴,如此當街折辱朝廷四品官顔面。
這哪是在打我們鎮妖司玉狐的臉,分明就是打陛下您的臉啊!
”
皇帝面色沉凝如墨,他剛要吩咐人去請定興郡王入宮問話,大太監便健步如飛跑進小書房,捏着嗓子道,“陛下,定興郡王押着玉、玉狐大人求見。
”
“什麼?
他還想惡人先告狀?
”西門不歸立刻作西子捧心狀,瞪大眼張口結舌面紅耳赤。
“就因他們定興郡王府可以無召自行入宮觐見,便能對我家玉狐動粗?
押着她入宮毫不守規矩麼?
”
靜靜立在一旁圍觀的世子與平康郡王,默默望了這位一眼,齊齊垂下眸。
果不其然,皇帝聽到西門大人大呼小叫的不守規矩四字,心情似乎又沉郁了幾分。
“讓他們進來。
”皇帝按了下隐隐作疼的腦殼,面色緊繃。
大太監趕忙上前挽起珠簾,一名身長八尺滿面胡茬的黝黑壯漢怒沖沖進入小書房,“陛下,臣要狀告……”
“陛下!
”
沒等定興郡王說完話,身後有道身影一溜煙跑上前,學着她家無賴叔父的模樣往地上一倒,抱住另一條龍椅聲淚俱下哭道,“陛下啊,臣以為有生之年再也無緣得見陛下。
”
“沒成想一回京就被定興郡王押送回宮。
臣的心啊,就跟坐過山車……那翻山越嶺似的,上一下,下一下,上兩上,下兩下,如今得見陛下天顔,終是落回原處。
嗚嗚,陛下不知,臣雖身在十萬八千裡外養傷,可一顆心從來都是系着千千萬萬之人,由始至終都系着陛下安危。
”
“臣一片丹心,可照日月!
”玉狐大人抱着凳子腿正唱作俱佳,轉頭與她面無表情的叔父對了一眼。
一愣。
“世叔?
”
“玉狐啊!
你小子總算平安回來,世叔我那七零八落的心啊,也算是安心落地。
”沒等玉琳琅反應過來,世叔就抱着她的頭痛哭流涕。
老家夥用寬厚大掌重重在她背上拍兩巴掌,玉狐默默無言,暗暗龇牙咧嘴。
“玉狐啊。
”老頭喊了一聲,玉狐連忙入戲配合,聲情并茂叫了聲“世叔呐”。
二人在禦座前抱頭痛哭,哭得那叫一個戚風慘雨無限凄涼。
平康郡王抽了抽嘴角,簡直沒眼去看這一老一小。
定興郡王沒料到鎮妖司的西門不歸已經在小書房了,他愣了愣,甕聲甕氣道,“既然西門大人也在,那整好,就讓陛下給咱評評理。
”
“玉狐這小子當街痛毆我閨女,把我花容月貌的女兒打成什麼樣了?
陛下,此事必然要給老臣一個說法!
陛下若不嚴懲玉狐這等狂徒賊子,老臣心有不服!
”
玉狐大人擠出兩滴虛假眼淚,眼一撇竟瞅見沐世子與平康郡王立在一旁看戲。
她眉眼抽了抽,本着有好事必須邀請好朋友一起下水的專業操守,立馬把那二人一同拉下這趟渾水。
“臣冤枉呐陛下,臣豈敢當街毆打永定縣主。
”她用力在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擠出一點憂傷之色。
“臣一向恪守本分兢兢業業為朝廷辦事,這一路行來,臣從不惹事,始終謹記自己乃鎮妖司司判之職,不信您問那二位。
”
吃瓜群衆沐世子平康郡王莫名下水,略有幾分無語。
見皇帝目光投來,平康郡王淡淡開口,“此一路,玉狐大人确實是又查案又護住李州牧玉刺史一行人,的确得記個首功。
”
沐世子微微颔首,“玉狐大人素來謙和友善,此行從未見她與任何人起過沖突,的确不像是會故意招惹定興郡王府之人。
”
西門不歸滿面老淚抱住他家玉狐好大兒,凄凄慘慘哀嚎一句:
“玉狐啊,你給叔父一句實話。
永定縣主是否當街欺淩你!
”
“世叔……”玉狐眼裡噙着蓄勢待發的薄霧,扭頭,“此事莫要再提。
玉狐受點委屈不算什麼,又豈能跟縣主計較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