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動家法
小姑娘穿好衣裳,待出了内間,被眼前的陣仗唬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寬敞的外間裡,齊齊的站着兩大排人,全都是精壯的婆子,一個個手執油亮的檀木闆子,足有半尺厚。
地中央,放着春凳,凳子上擱着捆人的繩子。
那些婆子怕是府中專門用來處置犯錯之人的,因為幹的就是打人闆子的差事,這些人都是一臉的橫肉,白喳喳的,看着就讓人害怕。
那領頭的婆子見了秦曉檸,先是上前微微一禮,然後木着一張慘白的臉子自報家門:“秦姑娘,老身姓孔,是暴室的精奇嬷嬷,今日秦姑娘犯了家法,老身多有得罪了。
”
這就是傳說中陸家的孔嬷嬷啊。
專門處置犯錯女眷的。
上至正頭夫人,下至妾室姨娘,隻要犯了家法,都是她來行刑。
陸家家風嚴苛,從前秦曉檸隻是對這孔嬷嬷有所耳聞,隻是她一向老實本分,自然是沒有親自領教過這号人物的。
這陸戟,為了責罰她,居然擺了這麼大的陣仗。
小姑娘心裡雖發憷,但也還壓得住陣腳,她聽了孔嬷嬷這一番話,也沒搭話,隻是側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陸戟。
這男人依舊冷着臉,明知她在看他,卻隻做不見。
一副要公事公辦,今日非給她好看鐵面無私的模樣。
小姑娘心裡氣,但也明白,這樣的處境,她若是跟他硬來,吃虧的隻能是她自己。
她壓了壓脾氣,先是對着孔嬷嬷回道:“嬷嬷先容我跟世子爺說幾句話。
”
待孔嬷嬷規矩退下,小姑娘走到陸戟跟前,她剛剛沐浴出來,身上攜着沐浴用的鮮花瓣的淡淡幽香。
見男人依舊不肯看她,小姑娘淡淡開口:“真的要對我用家法嗎?
要打我闆子?
”
很溫柔的語氣,仿佛在跟他詢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陸戟轉過頭來,幽深的眸子看向她,薄唇微啟:“你這樣肆意妄為,不就是欺負我陸家沒規矩嗎?
今日本世子就讓你知曉厲害。
”
“你就不想聽我解釋下嗎?
”她問。
男人冷聲回道:“不想。
”
說着,便朝着那邊的孔嬷嬷使眼色,那嬷嬷見狀,招呼着兩個壯婦過來拿人。
還真的要動真格的嗎?
小姑娘不由得有些心裡沒底。
她立馬換上笑臉兒,上前去拉男人衣角,嘟着嘴道:“人家知道錯了。
”
面對她的撒嬌,男人隻那麼冷眼瞧着。
小姑娘一委屈,就要哭。
男人冷笑:“這個時候哭,太早了,待會挨上闆子,有你哭的時候。
”
“秦姑娘,請吧。
”孔嬷嬷上前,對着她客氣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見她不肯,跟在她身側的那兩個嬷嬷就要來拿她,小姑娘忙拉住男人的袖口,拽的緊緊的:“真的知道錯了。
”
她急着辯解道:“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不然,怎會舍得離開你。
”
想引起男人心軟,她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面對小姑娘的哭求,男人心腸冷硬,隻對着一旁的孔嬷嬷問道:“妾室出逃,按照家法,該如何處置,嬷嬷跟她講清楚。
”
孔嬷嬷聞言,對着陸戟微微一禮,遂轉頭看向秦曉檸,慘白的老臉淡聲開口:“公府家規,妾室擅自出逃者,重則沒收全部身家,逐出家門,輕則杖五十,幽禁在院。
”
要打五十闆子?
嗬!
就這樣的闆子,莫說挨五十,怕是兩三下就能讓她殘疾。
陸戟聞言側頭看向小姑娘,淡聲開口:“聽清楚了嗎?
打你五十闆子,已經算是從輕處罰。
”
還真是要公事公辦呢。
小姑娘對着男人眯眼一笑:“那我可不可以選那個重的,嗯.逐出家門。
”
陸戟聞言,立馬冷下了臉,氣得呼呼的,一把将人拎到跟前,咬牙切齒的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見又撫了男人逆鱗,小姑娘立馬改口:“我開玩笑的。
”
男人對着孔嬷嬷吩咐道:“去将她綁起來,打六十闆子,一下都不準少。
”
還要加罰?
世子爺話音剛落,便有婆子過來拿她,小姑娘吓得連忙抓住陸戟,卻被他撥拉開,她複又緊着上前拽住了男人,兩隻手緊緊的抓住他,身子幹脆鑽進他懷裡去,一句疊着一句的跟他求饒道歉。
男人卻是鐵石心腸一樣,見婆子不敢來拿鑽在他懷裡的小人兒,他幹脆自顧将她拎着扔在春凳上,然後從婆子手裡拿過闆子來。
要親自動手責罰她。
小姑娘見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骨碌爬起了身,劈手從陸戟手中搶過闆子,然後麻利的将闆子順着窗子扔了出去。
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看得滿屋子的人俱是一愣。
陸戟咬着牙,睨着她,氣得臉色鐵青鐵青的。
做完這些,小姑娘當着衆人的面,縱身一躍,雙腿牢牢的攀在他腰上,纖細的手臂緊緊的抱住男人脖頸,朝他撒嬌:“真的知道錯了,吓唬吓唬就成了,還真的要打嗎?
”
陸戟也不去回抱她,小東西卻能像隻壁虎一樣牢牢攀住。
男人冷眼瞧了她良久,清冷開口:“秦曉檸,我不是在跟你玩鬧,更不是吓唬你,今日,本世子必須要讓你知曉厲害,讓你明白規矩。
”
“我都明白了。
”小姑娘牢牢的黏在男人身上,衆目睽睽之下,也不怕羞了,隻用那軟軟的唇一下一下的去親男人冰冷的臉。
良久,男人再次冷聲開口:“真的知錯嗎?
”
她一面親他,一面認真點頭。
男人卻道:“既然知錯,那就下來受罰。
”
怎的還要打?
小姑娘聞言纏得更緊了。
“秦曉檸,我沒跟你玩鬧,今日我非打到你屁股開花,往後再不敢胡來為止。
”
“秦曉檸,你給我松開手,下來,下來!
”
他越是叫嚣,小姑娘纏着她的手臂就越緊,像是跟他長在了一起一樣,任憑男人怎麼撥都撥不開。
都成這樣了,還擺什麼家法。
滿屋子的行刑婆子正不知所措,琥珀見狀,暗暗朝着衆人使眼色。
孔嬷嬷便帶着人都下去了。
闆子也拿走了,春凳也擡走了。
烏壓壓的人,片刻間走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