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說話？
”陸戟轉過頭，問她：“心裡難過？
”

　　小姑娘“嗤嗤”的笑了：“我最愛的男人，跟我海誓山盟，我為甚要難過。
”

　　“我是感動呀？
”又恢複了頑皮的語氣。

　　男人冷哼：“沒看出你感動。
”

　　說着，又自顧自的喃喃道：“怎的就這樣沒心沒肺呢。
”

　　她索性道：“或許還是小吧，等我再長兩年，就能有些心機城府了。
”

　　男人笑了，大手掂了掂背上的小人兒：“不必急着長大，人一旦長大，煩惱自然就來了。
”

　　“我倒是喜歡你能永遠開開心心。
”

　　“我開心啊，我一直都是開心的。
”小姑娘纖細的手臂纏住男人的脖頸，湊在他耳畔道：“隻要你還愛我，阿檸就開心。
”

　　男人享受着小女人的甜言蜜語，他笑得眉眼彎彎，與她掏心掏肺道：“知曉了宮裡這些爛事，倒是讓我茅塞頓開。
”

　　他道：“阿檸，我得謝謝你。
”

　　“你該謝謝告知你這些事的人，而不是我。
”

　　陸戟聞言冷笑：“若不是王鳳儀，我确實不能知曉這些，便是我那長姐，在深宮裡待了這麼些年，怕是也被趙澈蒙在鼓裡呢，隻是若不是你提醒王鳳儀，我不信她會将這些迷辛告知我，這些事，幹系着整個琅琊王氏的命脈，她怎能輕易告知于人。
”

　　她不需要陸戟的感激，她要的不過是能助他一臂之力而已。

　　她也不想去與王鳳儀争，沒這個必要。

　　小姑娘保持沉默，陸戟卻道：“不瞞你說阿檸，對這個王家女，我真的很難接納。
”

　　隻有面對自己最知心的人，也就是對秦曉檸，陸戟才會願意吐露心聲，會在她跟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便是我娶了這個王家女，我也接納不了她，說起來也是對她不公，我一直勸她提出退婚，可她竟是比我還要倔。
”

　　“這個女人，着實讓我感到無奈。
”

　　陸戟絮絮的說着，秦曉檸始終未發一言。

　　她同樣不喜歡王鳳儀。

　　可她不會宣之于口，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在這樣的事上，她沒有資格如陸戟那樣任性。

　　見背上了小人兒一直不開口，陸戟停住了絮絮的抱怨，開口問她“怎麼不說話。
”

　　小姑娘微微蹙了蹙眉，繼而含糊着道：“那桃花釀後勁兒挺大，我困了，有些睜不開眼了。
”

　　說罷，身子完全伏在了陸戟背上，徜徉睡去。

　　陸戟轉眸瞥了眼，沒再言語，等了一會兒，聽着背上傳來小姑娘勻稱酣甜的呼吸聲，他再次轉眸，見人似乎真的已經睡熟，遂自言自語的喃喃道：“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
”

　　男人聲音極輕，但那伏在背上的小姑娘卻忍不住蹙了蹙彎眉。

　　雖然飲了酒，但這一晚，秦曉檸睡得不算太好。

　　隔日，陸戟天還未亮就走了。

　　京郊距離城裡挺遠，他趕去上朝，要比住在府裡提前半個時辰。

　　待陸戟走後，秦曉檸本想再睡一會兒，卻未能安然入睡。

　　心裡不大痛快，她雖沒有要與王鳳儀争奪的意思，但顯然，那女人已經開始下手了。

　　二女共侍一夫，這本是無可避免的，但還是比她的預期來得早些。

　　她原想着，該是等到她進門，自己才會面對這些的。

　　小姑娘頭次因為煩心事睡不安穩，終于熬到了天光大亮，她起身洗漱妥當，剛用完早飯，樓下的仆婦上來回話，說是王鳳儀請她去前院賞花。

　　秦曉檸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想去。

　　不想跟她虛與委蛇的敷衍。

　　索性回了仆婦，謊稱自己身子不爽。

　　躲在屋子裡，苦練了一個上午的字，看着自己已至佳境的字，秦曉檸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服侍的婆子進來送果子，見了秦曉檸寫的字，滿臉的驚詫：“秦姑娘還會寫字呢呀？
”

　　在這樣的老婦眼中，一個寵妾，就該是以色侍人才是正經。

　　看出了婆子的心思，小姑娘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悅，而是好脾氣的問道：“阿婆覺得我這字寫得如何？
”

　　小姑娘長得極好，性情又極其溫順，雖然在陸府深受寵愛，但身上沒有絲毫的浮躁驕矜之氣。

　　雖然來這山頂别院不過才幾次光景，但婆子也摸透了小姑娘的脾性，心裡是極喜歡的。

　　這樣的姑娘，也很難有人會不心生喜愛。

　　見秦曉檸來問，婆子臉上樂成了一朵花似的，嘴上忙不疊道：“好看，好看，姑娘的字，真的好看。
”

　　說着，又自嘲的咧嘴一笑；“姑娘也是擡舉我了，老婆子我大字不識一個，您竟還問我。
”

　　秦曉檸淡淡一笑，坦誠道“阿婆雖然不識字，但不代表您看不出美醜。
”

　　說着，瞥向自己剛寫完的一幅字，喃喃道：“這字若是寫得好，就該能雅俗共賞才是。
”

　　婆子聽得一頭霧水，但瞥着小姑娘認真又專注的模樣，隻覺得心裡更是喜歡得緊。

　　“姑娘的字确實好，但姑娘的長相，可是要比這字更惹人眼。
”

　　這話有讨好的成分，但也是因為心裡實打實的喜歡，所以才說出口。

　　秦曉檸謙虛道：“阿婆過獎了。
”

　　“我可不是胡說，姑娘您長得是真的好。
”為了表明自己的衷心，婆子賭咒發誓一般：“不是我老婆子多嘴多舌，這府中來這别苑的姑娘我也沒多了，還真沒有比秦姑娘更出挑的了。
”

　　婆子沒明說，但暗暗指的就是拿秦曉檸與王家女作比。

　　都是世子爺的女人，難免要讓人作比較。

　　不足為奇。

　　婆子說的是心裡話，那王家女雖然也美，但是卻像天上的仙姑一樣，自來往上看，對下頭不屑一顧，太清高，又高傲，隻讓人敬畏，卻愛不起來。

　　小姑娘就不一樣了，美，但也食人間煙火，和和氣氣的，脾氣又好，任是誰，見了都想與她親近。

　　聽了婆子這一番話，秦曉檸隻淡淡一笑，卻沒有搭茬。

　　這才剛開始，往後，她與王鳳儀的糾葛定會越來越多，隻有守得住本心，才能不讓自己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