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國公夫人賞她簪子
六姑娘拉着秦曉檸,還未等進到亭子,六姑娘便按捺不住好奇,嚷嚷着問道:“母親,二嬸,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
國公夫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勁裝,濃厚的發髻隻用一根大金簪子束着,利落又幹練,說話也是快言快語,聲音爽快:“在屋子裡悶得我骨頭癢,出來耍耍槍,出了一身的汗,在這裡坐着落落汗。
”
說着,用手抹了下額上還未幹透的熱汗。
這不講究的小動作落在二夫人眼裡,二夫人眼神裡頓時帶上了嫌棄,甩了下帕子,看向六姑娘的眼神兒卻透着慈愛:“是六丫頭啊。
”轉而含笑着道:“春陽嬌媚,嬸母見花園子裡的花開了不少,出來賞花,走累了腳,躲在這裡享半刻清閑。
”
說着,沖着六姑娘和秦曉檸招手笑道:“丫鬟們剛烹好的梅霜茶,你們兩個快過來嘗嘗。
”
國公夫人睨着二夫人,冷哼了下:“喝個茶還要用什麼霜啊雪啊露水啥的弄,嗬,還是去年采的的霜呢吧,可别喝壞了肚子。
”
面對國公夫人的不解風情,二夫人正要開口反駁,隻聽國公夫人高着嗓子詫異道:“晴兒,你領着的這姑娘是誰啊?
長得這麼俊,看着好像有點眼熟。
”
上一次見國公夫人,還是兩年前為陸戟選侍妾的時候呢。
國公夫人不同于那些總愛盯着兒子房中的事的深宅婦人,再加上陸戟也是個省心的,故而,諸如敲打磋磨兒子妾室這類事情,國公夫人是不會做的。
這不,眼下都不認得她了。
聽了國公夫人這話,二夫人給逗得險些一口茶噴出來,金絲帕子拭着嘴,讪笑着道:“我可真是見識了,居然還有不認得自己兒婦的?
”
國公夫人聞言眨了兩下眼,一拍手,爽快一笑:“我說怎的看着這樣眼熟呢,原來是我兒房裡頭的人。
”
說着,朝着秦曉檸招手:“來來,快過來丫頭,好陣子沒見了,瞧我這記性,都給忘了這茬了。
”
秦曉檸緩步上前,規規矩矩的向兩位夫人見了禮,國公夫人将她拉在身邊,上下打量着,嘴上贊道:“瞧瞧這姑娘,長得可真是太俊了。
”
“多謝夫人誇贊。
”秦曉檸又是微微一禮,柔聲道謝後立在一旁,柔順乖巧的模樣,仿佛連呼吸都是輕的。
“叫什麼名字來着?
”國公夫人問。
二夫人捂着帕子在一旁偷笑,五姑娘不好笑出來,強憋着,六姑娘再也看不下去了,歎着氣道:“秦姐姐單名‘曉檸’二字。
”說着,又嗔着道:“母親,您可真是好記性。
”
“你少編排我。
”國公夫人白了女兒一眼,轉而又看向秦曉檸,聲音刻意壓低了些,好像生怕一個大喘氣,将這嬌軟的小美人給吹飛了一樣:“今年多大了?
”
“再有三個月,就滿十七了。
”秦曉檸規規矩矩的回道。
高門裡的主母,最讨厭的就是那些長相狐媚的妾室,可秦曉檸偏生不一樣,她雖美,卻是清純明麗那類,一雙秋水似的眸子,舉手投足溫溫柔柔的,像一隻小白兔,看着就是絕不會禍害後宅那種。
國公夫人臉上帶着笑,看着秦曉檸,點了點頭,自言自語似的道:“好模樣,人又溫柔,是個好孩子。
”說着,從頭上拔下那大金簪,慷慨的塞進秦曉檸手裡:“上次你随着戟兒出發倉促,沒來得及給你備見面禮,這個,算是母親補給你的。
”
秦曉檸暗自琢磨着,這國公夫人十有八九都忘了她半道做了“逃兵”的事兒了,心裡下意識的就是心虛。
既然國公夫人在她跟前自稱母親,可見沒拿她見外,那秦曉檸自然也不會裝腔作勢的拿喬。
“阿檸不好受母親的禮。
”她推辭着,語氣溫柔大方。
“跟母親客氣什麼。
”說着,國公夫人拿過金簪子,不由分說的插在秦曉檸的發髻上,嘴上道:“你這頭飾太素了,戴上這個,好看。
”
秦曉檸本來還要再推辭,一旁的二夫人開口打趣道:“阿檸且收着罷,往後見了你婆母,記得帶上這簪子,省得她又記不住人。
”
國公夫人白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似乎懶得再與她口角,起身要走:“罷了,我也歇夠了,去前院看看老夫人去。
”
見二夫人要走,五姑娘也跟着起了身,國公夫人沒留二夫人,卻對着五姑娘熱絡道:“我從外頭新弄來個藩外廚子,今晚要做烤全羊,五丫頭去我那一起用吧。
”
五姑娘道:“多謝大伯母,隻是我出來偷閑好陣子了,現下得回去練琴了。
”
五姑娘是二夫人的女兒,性子自然是随娘的,她舉止端莊,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人又刻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國公夫人道:“用功也不差這一時。
”
五姑娘回道:“明日私塾要來新的琴藝先生,聽聞曾是宮裡的琴師,我得抓緊了。
”
說着,規規矩矩的向國公夫人道别,随着二夫人走了。
時辰不早了,秦曉檸也不再多留,二夫人和五姑娘走後,也跟着道别要走,臨走前,六姑娘拉着她,邀請道:“我知曉姐姐喜歡聽琴,不如明日跟我去私塾裡聽新先生奏曲,怎樣?
”
“多謝六姑娘的好意。
”秦曉檸笑道:“我就不去了,不太合适。
”
秦曉檸回到青松苑,進了院門便見陸戟立在廊下,正負手瞧着養在籠子裡的,那隻前兩日捉回來的小兔子。
今日歸來的倒是早。
秦曉檸臉上不自覺的噙上笑意,悄悄走上前,也沒打擾他,靜悄悄的立在他身後,看人,也看兔子。
夕陽西下,金燦燦的餘晖灑在男人棱角分明的面上,給那冷肅的人,添了幾分柔光。
他沒有發覺她,她也不出聲,等着他來發現。
男人身姿筆挺的立在那裡,像是在想事情,卻又像百無聊賴似的,一會兒,他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從裡面揀出一顆小果子丢給籠中的小獸。
那兔子上前聞了聞,随即貪婪的吃了起來。
接着,他又開始丢,圓滾滾的小果子,裹着金燦燦的蜜糖,看着就饞人。
秦曉檸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從他手中奪下那油紙包,哼着道:“我最愛的蜜糖栗子,你卻拿去喂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