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這個人身上有一種跟其他人不同的特質,别的人對于規矩總是看的很重。
活在這個世上,人本來也要遵守着各種各樣的規則。
人仿佛都是活在條條框框裡面,大家也都習以為常。
可戚元不同,她行事完全不受這些規則的束縛。
有人傷害她,她就一定要以牙還牙。
正如同她所說,若是要等别人給公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之前陸明安完全沒有想到過事情還可以這麼辦,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就是等着皇帝審完這個案子,然後還給他們一個區别。
現在,戚元給了他一條完全沒有想過的路。
他的表情逐漸堅定,勒着馬缰的手已經青筋都突出來。
随後他淡淡的轉過頭看着戚元:“我去殺了他!
”
對,戚元說的有道理,鬧到永昌帝那裡又如何?
到時候就是三司會審,三司會審拖個兩三年,然後陸家那些姻親好友,那些人脈關系,再加上楚國公府的那些關系,不停地給他求情。
到最後他根本不會傷筋動骨,說不定隻是流放或者是圈禁。
戚元身上不少血漬,聽見他這麼說早有預料,嗯了一聲就說:“我陪您去?
”
陸驸馬看出來了,這姑娘挺愛殺人的。
其實戚元不是愛殺人,她純粹是覺得陸驸馬怨氣雖然挺重的,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個循規蹈矩習慣了的人。
别到時候一時心軟,被陸明徽給反過來坑了。
那也不是不可能。
陸驸馬咳嗽了一聲,他雖然性子很直但是不傻,當然看出來了戚元的意思。
但是他這個年紀了還是武将出身,被一個小姑娘這麼護着,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搖頭婉拒了:“戚大小姐,這件事我自己能應付,你放心。
倒是王妃那裡,我想會更需要你們幫忙。
”
陸驸馬不傻,這一路戚震對他們盡心盡力,十分關照,屢次帶着他們躲開追殺,現在蕭雲庭出現,他就更明白戚家的選擇了。
現在的蕭雲庭和柳王妃是站在一條線上的。
戚元倒也沒有懷疑。
吃了這麼多苦這麼多虧,陸驸馬若是還會心軟的話,那隻能說命該如此。
他既然這麼選了,戚元便也沒有廢話,隻是看向蕭雲庭。
蕭雲庭若有所思:“驸馬也别光顧着殺人,也該有個證人啊。
”
他提醒陸驸馬:“找通州知府馬軒,就說有人刺殺王駕!
讓他去看個現場,當個見證!
”
陸驸馬一下就被蕭雲庭給提醒了,忍不住對戚元和蕭雲庭兩個人又多了一層認知。
這兩個人除了能殺人之外,腦子還格外的好用,坑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他點頭應下:“長公主和柳王妃,就拜托你們了。
”
想到柳王妃,陸驸馬歎了口氣:“王妃的身體這些年其實很不好了,她之所以強撐着回來,就是為了找楚國公報仇,可她怎麼可能鬥得過老奸巨猾的楚國公?
”
政客是沒有良心的。
楚國公就是其中的典型。
提起楚國公,戚元扯了扯嘴角:“是啊,他都把柳王妃說成不是他女兒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
見陸驸馬皺眉擔憂,戚元忽然問:“對了,那個楚國公夫人,她是不是也是京城人?
”
蕭雲庭轉過頭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
戚元聳了聳肩:“聽說的,我父親說,回京的路上柳王妃提過,說是這個楚國公夫人是楚國公的青梅竹馬,青梅竹馬自然是小時候就認識了的,那應當也是京城人吧?
”
她說着便看向陸驸馬:“驸馬爺知道她的底細嗎?
”
陸驸馬怔住片刻,才點頭:“我還真的知道一些。
”
戚元便莞爾:“那正好,我們也有事可以忙了。
”
夜深了,楚國公府卻仍舊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桌上的菜肴已經沒有了熱氣,眼看着菜一點點的都冷了,丫頭小心翼翼的上前:“老夫人,您無論如何也要吃一點兒才行啊......”
柳老夫人本來就心煩意亂,現在聽見這丫頭還在面前喋喋不休,手裡的茶盞一下子就砸在她頭上:“你還管起你主子的事了!
你算是什麼東西?
!
”
上前勸告的是一直都很得寵的大丫頭丁香。
她娘親也是以前就伺候柳老夫人的老人了,在老夫人跟前一向很有臉面。
沒想到老夫人忽然發作,丁香一時驚住,不敢捂傷口更不敢喊疼,腿一軟就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
柳老夫人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自從柳驚鴻和柳二爺接連出事,齊王又斷了腿之後,她的脾氣就一天不如一天。
在富貴榮華的生活裡頭被滋養的久了,本來人也變得慈悲了。
可現在一旦事情不如心意,她便慈悲也沒有了,耐心也沒有了。
眼看着丁香還在哭,她面色不耐的冷冷看了旁邊的老媽子一眼。
立即便有粗壯的仆婦上來把丁香拖下去了。
平時最得寵的大丫頭都被罰了,底下的人一時都噤若寒蟬。
柳老夫人正焦躁的要命,外頭忽然傳來了丫頭行禮喊國公爺的聲音,她立即就站起來。
迎到廊下看到了楚國公,便忙喊了一聲:“國公爺!
”
楚國公見她腳步匆匆,忙走了幾步攙扶住她,嗔怪的說:“着急什麼?
人就在這兒,又不會飛了,你别把自己摔出個好歹來。
”
柳老夫人帶着點哽咽:“真是急死我了!
您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沒事兒吧?
”
楚國公帶着她進了裡屋,見菜都冷了,便讓人去熱。
然後才解了身上的鬥篷,沉着臉說:“那個死丫頭一回來就說驚鴻和晚秋的身世,拿了你的事兒出來說。
”
一聽見這個,柳老夫人的表情陡然變得猙獰:“我就知道,她一直都看不起我!
當年發現了驚鴻的身世,她還想要讓人抓我去見王爺!
”
她咬着唇,隻要想到當年柳王妃指着她喊賤人,就忍不住的發怒。
這個賤人,跟她那個短命的娘一樣不是個好東西!
什麼外室?
若不是因為她家落難了,柳家又需要個名門閨秀當兒媳婦,還能輪到江氏進門嗎?
!
她說到底也就是身世吃了虧不如江氏,否則的話,江氏怎麼可能有機會生下柳王妃這個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