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車裡端着架子自恃身份的韓月娥也反應過來,撩開簾子看到蓮兒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不由得變了臉色。
蓮兒是跟着她的家生丫頭,是她最心腹的人!
她以後做了王妃,身邊不能缺這麼忠心耿耿又指哪打哪的人,現在卻被戚元給害死了!
這個掃把星,真是什麼事碰上了她就變壞了。
她咬牙切齒的看向戚元,心裡想着這等山野賤民,在戚家本來也不得王氏的喜歡,肯定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賜婚齊王的事,不由得就冷笑一聲。
她冷冷的道:“你可知道你殺的是誰?
!
”
此時太白樓三樓的一個包間裡,窗戶被推開了。
八寶啧了一聲,回過頭急忙跟蕭雲庭說:“殿下,殿下!
是戚大小姐呢!
”
齊王被賜婚的事,蕭雲庭也收到了消息,一眼掃到馬車上燈籠上的齊王府三字,淡淡的挑了挑眉。
八寶高興過後就皺着眉頭有些擔心:“殿下,看樣子戚大小姐是遇見麻煩了,這可不是小麻煩,您要不要......”
要不要去幫個忙啊?
畢竟最近這位戚大小姐在殿下這裡可是個紅人呢。
蕭雲庭目光落在地上已經失去了聲息的丫頭身上,微微眯了眯眼。
算一算,這是第七個了吧?
怎麼他每次遇見戚元,她不是在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
真是......
“不必。
”他不假思索的道:“這點小事,她用不着幫忙。
”
小事?
八寶有些咋舌,這可是未來的齊王妃啊!
哪怕是戚震和老侯爺碰上,也隻有低頭行禮的份兒,何況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呢?
順子攙扶着連翹站起來。
連翹卻顧不得自己,急忙小跑着到了戚元跟前擋在戚元面前:“不關我們家姑娘的事,是我害的蓮兒姑娘摔倒了,您要殺要打,就沖着我來吧。
”
她的幾個手指都被蓮兒給反複踩得紅腫破爛,此時正在微微發抖,連伸直都不能伸直了。
韓月娥毫不客氣的譏諷:“你這種幾兩銀子就能買的丫頭連我家的一條狗都不如,你的命值什麼?
能賠我貼身侍女的性命?
!
”
她說着,冷冷看着戚元:“戚大小姐,你是不是吓傻了,說話啊?
剛才殺人的時候,你不是很能耐嗎?
”
她對戚元如今恨到極點,隻要想到這兩天自己從戚家被掃地出門,險些就沒了性命,她便恨不得吃了戚元的肉喝了戚元的血。
誰知道瞌睡老天就正好送枕頭。
她正愁着不知道該怎麼去找戚元的麻煩,今天就碰上了戚元的丫頭,而且,戚元竟然還為了救一個丫頭,将蓮兒打死了。
正好,蓮兒也算是死得其所。
戚元一定要付出代價!
她慢慢吐出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給我拿下!
”
順子馬上擋在最前面,雖然害怕得全身都在發抖,但是他始終沒有忘記保護妹妹和主子。
車夫等幾個人一躍而下,臉上帶着猙獰的笑意,覺得眼前這個丫頭實在是太過不知死活。
戚元往後退了一步大聲喝問:“韓月娥,你就是這麼做王妃的嗎?
!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縱奴行兇,差點踩踏幼童,撞死良民,你,配做齊王妃嗎?
!
”
孩子仍舊還在哇哇大哭,一個小小的不到大人大腿高的孩子,仰着頭哭的撕心裂肺,看着就令人心酸。
百姓們愣了愣就沸騰起來。
有人忍不住高聲說:“是啊!
王妃怎麼了,朱雀街可不是可以縱馬疾馳的地方!
把我的菜攤子都踩爛了!
”
就像是一滴水進了燒熱的油鍋,這口鍋頓時滋啦啦的冒泡泡。
馬上就是各種各樣的附和聲。
“王妃怎麼了?
王妃了不得嗎?
我們可是良民!
”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還沒做王妃呢,就如此得意忘形,當街縱奴行兇!
”
順子顫抖着回頭看了戚元一眼,心中又是驚駭又是忐忑。
大小姐的嘴巴真是好厲害!
這麼多百姓都被她說的義憤填膺!
韓月娥同樣也被說的氣急敗壞,同時心裡冷不丁的咯噔了一聲。
是啊,她是出來買東西的,王爺特地讓她帶上了府中的護衛。
太順利了,她是天子欽定了的齊王妃,王爺也對這個結果接受了,而且如此寵愛她。
所以得意沖昏了她的頭腦,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再保持理智,她都是王妃了,見到了仇人,為什麼還要忍呢?
此時見到民怨沸騰,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沖戚元喊:“你瘋了?
!
我何曾縱奴行兇?
”
戚元冷聲一笑,絲毫不避不讓:“是嗎?
那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
我的婢女又是怎麼回事?
你縱奴行兇,差點撞死小孩,我的人出手相救,你卻縱容你的婢女當街踩踏我的婢女,這算什麼?
!
”
腦海裡嗡嗡嗡的響,韓月娥心裡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這個賤人,這個賤人可真是能說啊!
戚元扯了扯嘴角冷笑:“你是王妃你的性命尊貴,所以你的下人也比普通的良民幼童尊貴,所以你橫行無忌,對嗎?
!
”
此時小孩的父母終于趕到了,婦人撲上去抱住孩子,幾乎是癱軟在地上。
男人則朝着戚元和順子這邊重重的磕頭:“多謝貴人救命之恩,多謝貴人救命之恩!
”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車夫頭上被砸了一個雞蛋,頓時滿臉都被雞蛋糊住了。
而四周的唾罵聲也都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欺人太甚!
簡直是欺人太甚!
王妃怎麼了?
王妃就能草菅人命,當街撞殺幼童了嗎?
!
”
韓月娥面色鐵青往馬車那邊靠了靠,心中驚跳。
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她現在的身份地位,分明隻要動動手指就可以碾死戚元的。
怎麼現在卻反過來被戚元逼成現在這麼狼狽?
這個賤人!
如果不是她忽然跑出來胡攪蠻纏,這件事根本不至于此,這個該死的不安分的東西,她怎麼不死在鄉下,怎麼沒被花嬷嬷給直接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