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采薇咬了咬唇,臉上的眼淚卻已經消失了。
馮皇後淡淡的俯身将筆挂在筆架上,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在這裡住了多久沒有出去?
”
馮采薇睜大眼看着馮皇後,若有所思。
“幾十年!
不是一年兩年,也不是三年四年,是整整的幾十年!
”馮皇後淡淡看着她:“這些年來,本宮也偶爾會有熬不住的時候,可本宮也知道,但凡是行差踏錯,都會成為廢後的理由,所以本宮一步都不多走。
”
她擡手揉了揉眉心:“你現在過來說這些話,無非是想借着本宮的手除掉戚家那個丫頭,是吧?
”
馮采薇慌亂的搖頭:“皇後娘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
”馮皇後的面色毫不遲疑的打斷了她,冷聲說:“本宮不可能幫你做什麼,雲庭這個孩子有魄力有手段,本宮若是去傷害他喜歡的人,那本宮成了什麼人?
”
馮采薇心中一片冰涼。
她來就是為了要馮皇後的一個準話,可現在馮皇後跟她說了什麼?
看她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馮皇後的态度才略微緩和:“采薇,你要知道,雲庭喜歡誰,本宮都會成全他,你不會做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吧?
”
馮采薇怔住,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若你真是這麼想,那你可真是讓本宮失望,馮家也太讓本宮失望!
”馮皇後淡淡的挑了挑眉:“看到柳王妃了嗎?
她在封地的時候,跟聖上是何等的恩愛?
為了她,聖上連側妃都不肯納,甚至等到他進了京城當了皇帝,很長一段時間裡,也隻有本宮這個皇後。
”
馮采薇有些明白馮皇後的意思了。
馮皇後的語氣愈發冷靜:“可是結果呢?
結果小柳貴妃進宮之後,他對柳王妃的愛意還剩下多少?
”
指望男人從一而終,那本來就是個笑話。
所以蕭雲庭說自己不會有三宮六院,馮皇後本來也隻當是孩子在說孩子氣的話。
“喜歡有什麼用?
”馮皇後沉聲說:“年少慕色,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因為色相或是新鮮喜歡上一個人太容易了,可是真正要過下去,憑借的不是愛意,而是柴米油鹽。
”
過來人的話,沒過來的人是聽不進去的。
馮采薇有自己的驕傲。
她想要得到的是一個完完整整,心裡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太孫殿下。
以後他會喜歡誰,那是以後的事。
但是她更明白現在馮皇後喜歡聽什麼,所以她隻是輕聲問:“那,那我現在能怎麼辦呢?
”
“很簡單啊,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馮皇後淡淡的輕笑了一聲:“若是雲庭真的有那麼喜歡的她的話,自然會正式的求娶她,到那時候再說。
”
馮皇後淡淡的看着她:“至于你,你現在該做的是打起精神,做你自己的事。
”
馮采薇的頭脹痛的厲害。
她明白了馮皇後的深意,不要管蕭雲庭到底喜歡誰,隻要最後做太孫妃的是自己就行了。
但是,她要的不是這樣有名無實的名号。
可是這些話,當然不能跟馮皇後說。
她坐在原地看着馮皇後,許久才說:“臣女明白了。
”
馮皇後留了她用飯,沉聲說:“本宮不大舒服,會讓人去請雲庭過來,你替本宮去按捏按捏吧。
”
馮采薇瞬間反應過來,睜大眼看着馮皇後,急忙應是。
她的确是不能再等了。
最好的時機已經被戚元給破壞,現在馮皇後專門送她一個機會,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讓蕭雲庭看見自己!
沒一會兒,剛陪永昌帝看完奏章的蕭雲庭正想出宮,就被馮皇後宮裡的内侍攔住,說馮皇後不大舒服。
他忙趕到馮皇後宮中,又讓人去請胡太醫和孫院判等人。
馮皇後見到他卻笑了笑:“哪有那麼嚴重?
就是頭痛的老毛病犯了,采薇正好在,給我點了香,又替我按摩了穴道,如今已經好多了。
”
她說着,便喊:“采薇,快來見過殿下。
”
馮采薇心跳如擂鼓,這一幕她早已經在心裡演練過無數次,可是等到真正來臨的時候,她還是緊張得厲害,努力才能維持住素日的端莊自持,上前緩緩跪下:“臣女見過太孫殿下。
”
蕭雲庭淡淡的擺了擺手,甚至都不曾認真的看她,便跟馮皇後說:“還是讓太醫看看吧,您這頭風病也許久了,總得好好調養。
”
馮采薇緊緊攥住拳頭,一時之間隻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堪湧了上來。
她努力了這麼久,都不值得蕭雲庭多看她一眼嗎?
她吸了口氣,忍不住開口:“殿下。
”
見蕭雲庭朝自己看過來,她才輕聲說:“娘娘這頭風病是需要調養,臣女有法子。
”
蕭雲庭有些詫異,但是卻也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樣子:“既然你有法子,那你便将法子跟太醫們商議商議。
”
頓了頓,他看着馮皇後:“對了皇祖母,她若是真的有法子,那孫兒便正好去求皇祖父,将她封為縣主,以後将她當成妹妹風光嫁出去。
”
馮皇後跟馮采薇一時都是一怔。
完全沒有料到蕭雲庭會這麼說。
蕭雲庭卻覺得理所當然,有恩當然要報,如果馮采薇當真是有治好馮皇後的頭風病的辦法,那還正好,剛好用這個當理由去永昌帝那裡求一份恩典。
這個恩情用一個縣主的爵位去還,總算是還清了吧?
馮采薇霎那間就面色慘白。
馮皇後也皺了皺眉:“這個還言之過早了。
”
馮采薇死死的攥着拳,指甲已經不知不覺陷入肉裡,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痛。
她沉聲說:“殿下這個恩情,臣女受不起!
當年的事臣女還小,根本沒有辦法自己做主,所以殿下要賞,也不應該賞臣女,賞賜臣女的父親和祖父就是了!
”
蕭雲庭并沒多詫異,他隻是瞥了馮采薇一眼:“不管你是不是自己能做主,但是你的确冒了風險,于情于理賞賜都不過分,補償你,自然也不會忘了你父親和祖父,你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