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驸馬原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回來的。
畢竟他心裡很清楚,現在的陸明徽如日中天,現在的楚國公府同樣也是如日中天。
他雖然是遠在江西的小山村,卻也知道京中現在最得寵的就是小柳貴妃和她所出的齊王殿下。
一般的親王就藩,護衛三萬就已經是頂天了的。
但是齊王呢?
幾歲就封王,定下肥沃富饒的封地,而且還額外增加護衛到了五萬。
陸驸馬不是尋常人,正因為知道的多,所以他很明白這次自己回來會遇見重重困難。
可是他沒有料到,報仇的帷幕是這樣拉開的。
而且,可能是他太久不在朝廷了,已經跟不上現在的年輕人的辦事風格了嗎?
怎麼蕭雲庭和戚元說起殺人來,就如同是砍瓜切菜?
他咳嗽了一聲:“我們赴京隻怕沒有那麼簡單,他們不會給我們機會回京的。
”
陸明徽的性格他最清楚不過了。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他若是進京,又有長公主拼死保護,一定會給陸明徽和楚國公府添上不少的麻煩。
陸明徽一定會傾盡全力阻止他。
所以雖然見識了戚元和蕭雲庭的身手,但是陸驸馬其實也還是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苦笑了一聲:“若是我們三人就這麼進京,無異于是以卵擊石。
”
戚元就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陸驸馬,他們能有多少人手?
”
陸明安雖然已經不在朝廷當差多年,但是當然明白規矩,衛所或是京營的駐兵,陸明徽隻要不是想被扣上謀反的帽子,就絕對不敢用。
所以他能動用的就是他自己在軍中的那些家将,也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将領。
這種人是有限的,因為是幫他幹髒活兒,所以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膽子。
算了算,陸明安挑眉說:“三五十人,頂天了。
”
但是,三五十人也是很可怕的數字了。
戚元哦了一聲,轉頭看了陸驸馬一眼:“陸驸馬若是怕了的話,可以去跟我父親的那些護衛一起躲起來,讓殿下穿上你的衣服就行了。
”
......
這位戚大小姐是什麼變的?
陸明安覺得她比戚震要威風多了。
戚震都不會這麼說話!
但是,男人的尊嚴還是讓他下意識的搖頭:“這怎麼行?
戚大小姐放心,你們顧好自己就是了!
”
戚元嗯了一聲,放好自己的匕首,大步往外一躍而起跳上馬背。
動作一氣呵成。
蕭雲庭緊随其後,兩人一起看着陸驸馬。
......
這兩個小孩子怎麼回事?
好像他會真的不敢跟上似地!
陸明安挑眉,一掀袍子幾步飛上馬背,看向蕭雲庭和戚元:“走!
”
一行三人并沒有抄小道,而是光明正大的上了官道。
天色漆黑,萬籁俱靜,路邊所有的民宅都已經熄了燈火,路上同樣漆黑一片。
三人才出了莊子沒多久,迎面就撞上一隊人。
黑燈瞎火,普通人這個時候是絕對不可能會騎馬出門的。
而永昌帝派來的人,肯定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這麼快的到莊子上。
肯定得拖到明天了。
來者不善。
戚元拔出腰間軟劍,絲毫沒有停滞殺入人群。
陸明安算是見識了戚元的馬術,她在馬背上騰挪、跳躍,劈、砍,一系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簡直就像是長在馬背上一樣。
有個人發了狠,長刀不要命的朝着戚元砍下去,陸明安都忍不住驚呼出聲了:“小心!
”
這一刀下去,戚元隻怕得廢掉一隻手臂。
可若是躲,就得摔下去,這麼多馬,踩都能把戚元給踩扁。
戚元竟然往另一邊墜下去,鑽入了馬腹,随即從另一邊鑽出來,一劍削掉了剛才那個人的右手。
.....
陸明安目瞪口呆。
蕭雲庭早就見識過這一招了,根本連眉眼都沒動一下,隻是殺人的動作更快了些。
這一批人總共也就十幾個,三個人合力,很快就把他們都給解決了。
陸明安這才忍不住看向戚元:“姑娘,你是.....”
是哪家的死士啊?
他看着真不像是尋常人,倒有些前朝皇室豢養的死士的狠勁兒。
戚元已經躍下了馬背,從那些人身上搜出了一些極細的魚線。
這些東西是用來殺人的。
而且是用來埋伏的。
陸明安的神色變了變:“又是這東西!
”
當初他護送柳王妃的時候,就被這些人用這東西暗算過。
這一次也幸虧戚元連問都沒問,直接就闖到人群裡頭殺人了。
否則,這玩意兒被他們布置起來,都得遭殃。
戚元面色淡淡,挑了挑眉便将魚線徑直放在手裡掂量了一會兒,然後便笑了:“剛好給她們也送一份大禮啊。
”
她說着,觀看了一會兒進莊的路,然後将魚線綁在兩邊的石墩上。
然後又來回繞了好幾圈,又調整了高度,這才拍了拍手:“好了,等着吧。
”
陸明安很快就知道她是在等什麼了。
沒一會兒,第二批刺客又騎馬飛奔而來。
蕭雲庭他們已經藏在了屋頂匍匐着。
眼看着人越來越近,陸明安的手也忍不住攥緊。
随即,他就聽見馬兒的嘶鳴聲。
天色很暗,魚線綁在石墩上更是肉眼無法察覺。
那些人縱馬疾馳,到達石墩的時候,馬沖過去了,人的脖子卻正好撞在魚線上。
高速奔馳,魚線簡直就如同是收割的匕首,那些人的脖子幾乎都被割斷了。
隻剩下馬兒沖過去以後原地嘶鳴打轉。
接連七八個人撞在魚線上掉了頭,這詭異的一幕把剩下的人也都弄得急忙勒住缰繩,一臉驚恐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屍體,一時之間心跳如擂。
到底是怎麼回事?
!
人心散了,而且已經死了将近一半的人,時機到了。
戚元對着蕭雲庭打了個手勢,從屋頂飛撲而下。
蕭雲庭和陸明安幾乎也同時都跟着她沖了下去。
等到那些人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最後隻跑了兩個人,其餘的人全都留下了性命。
陸明安站在原地,心髒一時跳的都有些讓他接受不住。
不得不承認,憋屈了這麼多年,但是如今這一場痛痛快快的殺戮,讓他心裡積攢的怨氣終于痛快的發散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