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别莊回來以後,永平侯府上空就仿佛籠罩一層深深的陰霾,伺候的下人們也一個比一個的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有了錯處。
倒是明月樓的氣氛空前的好了起來。
白芷白茵兩人活躍的過分,将戚元的起居打理的井井有條,底下的小丫頭們也都管的死死的。
張媽媽出事之後,王氏就給明月樓補了一個沈媽媽,讓她當戚元院子裡的管事媽媽。
沈媽媽為人老實可靠,并沒有那麼多的花花心思,加上張媽媽就是被戚元弄死的----關于這一點,其實府中上下都很有争議。
人人都覺得張媽媽是真的冤枉陷害了戚元,所以才被王氏和戚震給弄死了。
可是聰明老練些的下人們,卻都知道,這府裡若是沒有本事,栽贓陷害你也就栽贓陷害你了,有些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大小姐一回來,不僅穩穩地站穩腳跟,還把張媽媽直接弄死。
二小姐也得了急病出府養病,沒過多久就聽說人沒了。
可見大小姐的手段了得。
綜上所述,沈媽媽一來戚元這裡,便表明了忠心。
正好,戚元便将白芷白茵和芍藥連翹她們幾個都叫到屋子裡。
幾個人都要跪下。
戚元擺擺手示意免了,沉聲說:“正好趁着沈媽媽剛來,大家又都是自己人,那麼我就跟大家說幾句話吧。
”
衆人頓時都豎起了耳朵,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戚元挑眉:“我不管大家進我的院子時是不是自願,也知道咱們彼此跟旁的主仆不太一樣,大家族的貴女身邊跟着的下人,基本都是自小培養起來的情分,算起來,咱們隻能算是半路的主仆。
”
沈媽媽心裡忍不住感歎一聲,看看人家說話,就知道是個極聰明的。
一開始二小姐和大少爺到處對人說,大小姐是個鄉野長大的殺豬匠家裡的女兒,沒有教養粗俗不堪。
他們但凡是派個人有點耐心多觀察觀察呢。
聽大小姐這番話,她對世家的了解分明是十足,哪裡半點粗俗?
戚元說到這裡,停了停,才輕聲說:“不過半路也有半路的好處,就如同諸位,以你們的年紀來說,去哪位姑娘主子那裡,都不可能一來就是心腹和大丫頭、管事媽媽了吧?
”
沈媽媽知道這是在點自己,急忙應是。
白芷也揪着自己的衣擺說:“姑娘,我們都知道姑娘待我們好!
”
“好不好的,日久見人心。
”戚元手指點一點桌面,靜靜的看着她們:“我不能說我是個多好的主子,但是你們若是有什麼難事,盡可來告訴我。
我若是能辦的,自然都會為你們辦到。
”
她垂下眼,聲音放的很輕:“我對你們好并不是無償的,我要你們的忠心。
”
連翹睜大眼,毫無遲疑的就舉手:“姑娘,我一輩子都跟着您!
”
白芷白茵也急忙表态。
芍藥有些慌張,結結巴巴的說:“姑娘,我,我也是一樣的......”
戚元掃了大家一眼,微微笑着說:“好,跟着我,我不會叫大家受委屈和後悔,我對自己人,向來是寬容的。
當然,對于背叛我的,也不會手軟。
”
她以後要做很多事,身邊要有信得過的人。
身邊貼身服侍的人,當然要絕對的忠心。
她并不想再重新去挑人,因為對于她來說,重新挑人,信任也一樣要慢慢的培養。
那就先這樣吧。
沈媽媽知道,這番軟硬兼施的話,是在給她們,尤其是她這個管事媽媽提醒。
她鄭重的跪下:“姑娘放心,以後老奴就隻有一個主子,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
戚元嗯了一聲,前院便有人過來求見。
竟然是高家的。
高家的一進門就見明月樓上下煥然一新。
院子裡正在搭秋千架,進了房裡,到處都是幹幹淨淨的,幾乎都在發亮。
王氏根本沒時間注意戚元這裡,給戚元的下人也都是随便給的,可沒想到,這些下人在戚元這裡,卻一個個的都如此乖順。
真是個有本事的,大少爺和二小姐看走眼了啊。
她笑眯眯的行了個禮。
戚元淡淡的喝了口茶:“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
白芷主動倒了茶上來:“媽媽大老遠的過來,肯定是凍壞了,先喝口熱茶吧。
”
這屋子裡上下所有的人,都被戚元收拾的服服帖帖了,高家的端着茶杯,心裡清楚,卻又忍不住咋舌。
大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若是平常的世家貴女,做到這一點其實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可問題是大小姐真是從鄉下帶回來的啊!
她怎麼能做到這麼滴水不露的?
不過,她很快就遮掩好了自己的心思,笑着說:“是老夫人和老侯爺回來了,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
永平侯府的老侯爺和老夫人。
戚元上一輩子并沒有見過老侯爺和老夫人。
上一世她回來之前就已經被丁成勇弄得名聲盡毀,加上花嬷嬷添油加醋的回來說她水性楊花。
所以老侯爺跟老夫人甚至都沒從外地趕回來見見她。
等到她出府被打斷腿,老夫人才回了府。
聽說老夫人後來對戚錦和戚雲亭十分不滿,覺得他們倆做事太絕而且毫無人性。
不過這些,都已經跟她無關了。
她沉默半響,嗯了一聲:“我換件衣裳,很快就出來。
”
高家的笑着應了聲是。
另一邊,王氏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讓大少爺房裡的人都好好的給我照顧!
若是有一點兒磕磕碰碰的,我就扒了他們的皮!
”
彩霞端着茶遞給她:“夫人放心吧,他們不敢不上心的。
”
王氏喝了一口茶就怒氣沖沖的往旁邊一扔:“這什麼茶?
淡得沒味兒!
你們都死了嗎?
拿阿錦......”
她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戚錦也永遠不會回來了,忽然胸口發痛。
等到看到戚元進來,她就心氣更不順了,沒好氣的冷哼:“跟木頭似地!
”
這哪裡像是她的女兒?
倒像是她的祖宗和冤家!
連阿錦的一半乖巧伶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