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來了消息了,範明軒猛地松了口氣,覺得空氣都清新起來了,也顧不得範夫人一直喊着他帶上披風,就急急地跑去了書房。
範夫人皺着眉頭看着丈夫的背影,總覺得心裡突突突的跳的厲害。
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個什麼毛病,一天到晚的總是不着家,這也就罷了,還一驚一乍的。
她想到了端王妃的死,又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唉,鹹甯郡主死了之後不久,現在小姑子也死了。
也不知道以後家裡跟端王府這門親還算不算親?
範夫人現在還有時間琢磨這些,像是範明軒,現在根本就已經沒有心思想這些了。
他滿腹心思都放在了刺殺戚元的那件事上頭。
隻要想到端王妃可能就是因為這事兒死的,他就覺得自己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急匆匆推開書房的門,範明軒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頓時先是一愣。
而後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身後的管事。
這人是誰?他怎麼不認識?
對方反倒是笑了起來:“範老爺别看了,您等的人是不會再回來了。”
這句話一出,範明軒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正要說話,對方緩緩将一樣東西放在了桌上。
範明軒的右眼皮突的一跳,随即立即就對着身後的管事揮手,示意他退下。
而後他疾走幾步上前,猛地按住了那樣東西,面色大變的問:“誰讓你們來的?!”
他手裡拿的那玩意兒是一個印章。
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粗糙,像是孩童的玩物。
但是實際上卻是九大世家跟海匪聯系的印信。
為了在海上順利航行做生意,久而久之九大世家便跟徐海那方達成了交易,彼此之間為了聯絡,就定了這印信。
九大世家每一家都有一個,徐海那邊也有一個。
此時這東西拿出來,範明軒就知道,是徐海找上門來了。
他心裡都咯噔了一聲。
雖然他私底下讓自己的人去接觸徐海,并且賄賂了廖志堅等人,打算要刺殺戚元。
但是為什麼他肯出那麼多的銀子,要繞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說到底是想要殺戚元,但是卻絕不想要承擔責任。
更不想跟這件事扯上一點關系。
可現在不想扯上也得扯上了。
對方顯然對他那點兒心思心知肚明,嗤笑了一聲随意的将印信又收回去,大剌剌的坐在了圈椅裡,反客為主的看着範明軒:“範大人,在明白人面前可不應該說瞎話啊。”
範明軒的臉色頓時十分難堪。
可是卻又不能反駁。
他以後還要做生意,那就不能跟這些人翻臉。
何況還是真的有把柄在這些人手裡呢。
徐海翻臉那可是真的不認人的。
說不定讓一群人變成真土匪上門來砍人都做得出來。
見範明軒的臉色青白交加,一陣一陣的,對面的人就笑出聲:“範大人,别那麼嚴肅嘛,這次幫你刺殺當朝太孫妃,我們也死了不少人,怎麼,不認賬啊?”
什麼叫他們也死了不少人?
範明軒的臉色立即就漲紅了。
别以為他不知道,徐海隻不過是在其中出了點力,說服動了蔡辛。
可問題是,蔡辛那幫子人,本來以前就是給徐海提鞋的。
後來因為怕死才沒跟着徐海去海上闖蕩。
徐海不過就是出一張嘴,死了些這點根本扯不上關系的人罷了。
現在還找上門來找他認賬了?
他這花了二十萬兩銀子,沒辦成事兒,他還要攤上事兒是吧?!
範明軒也沒了好臉色:“我倒是聽不懂了,你們一沒出人,二沒出力,就出了一張嘴,現在事兒沒辦成,你們要什麼說法?”
對面的人原本是滿臉笑意的,聽見了他這句話之後,卻陡然沉了臉,砰的一聲将印信砸在了桌上。
砰的一聲,驚得旁邊的範明軒吓得嘴唇顫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
他怎麼都忘了,這些人可是海匪。
殺人不眨眼的海匪。
他怎麼可能跟海匪能講得通道理?
咽了口口水,他沒有再開口。
對面的人看他安靜了,才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範大人知道在下是誰嗎?在下姓荀。”
荀?!
範明軒猛地睜大了眼。
他當然知道這個人。
徐海身邊的心腹,傳說被人叫做小諸葛。
在海上如果徐海是海上王,那這人怎麼也得算個國師了。
這麼一個人物,他跑到内陸來了,還跑到自己家裡了?
他不要命了嗎?!
範明軒這麼一想,卻又馬上反應過來。
對方怕什麼?
他要是身份被曝光,那死的最快的不是荀先生,而是範家!
這群海匪,真不愧是強盜,辦事兒根本不按照常理來!
混賬!
真是混賬至極!
荀先生饒有興緻的欣賞着範明軒一會兒一變的臉色,啧了一聲就挑眉:“範大人,你這拖拖拉拉的,耽誤的時間也夠久了,要不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範明軒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更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隻能盯着他看,沒有開口。
“刺殺太孫妃失敗,雖然明面上這件事好像是跟端王妃的死扯不上關系。”他面色淡淡:“不過,範大人你不會自己也這麼天真吧?”
範明軒心裡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此時心思被人猜中,臉色有點複雜。
可他忍不住反駁:“如果真是被發現了,怎麼可能隻殺我妹妹一個?”
“所以我說,沒有明面上的證據。”荀先生鎮定自若:“沒有明面上的證據,但是對方卻也能殺一個王妃,你想一想,你範家難道比王妃還要尊貴?”
範明軒心都涼了,整個人都如墜冰窖。
“打起精神來嘛。”荀先生笑着起身,走到了範明軒的身邊,略帶輕佻的拍了拍範明軒的肩膀:“幹嘛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男子漢大丈夫,做了的事兒就是做了,别一副畏畏縮縮的蠢樣。”
說的倒是簡單!
範明軒牙齒都快咬碎,冷汗出了一頭,但是他已經都有些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要去刺殺戚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