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鴻門宴了。
向蓉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整個人也顯得淩厲和肅殺。
過了一會兒,她才看向了向媽媽:“媽媽,我們的人有查到什麼嗎?”
看高夫人這個架勢,什麼去做法事去祈福啊肯定都是假的。
她實在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因為太過擔心,連心髒跳的都加快了,臉色也變得鐵青。
從高祥的事情過後,她心裡就很清楚人性的醜陋。
跟你天天同床共枕的人,也能因為虛無缥缈的事兒毫不遲疑的轉過身對你捅刀子,連血脈親情都不顧。
更何況是根本沒有血緣關系的公婆了。
向媽媽一看就知道自家姑娘擔心的是什麼,見她吓得忍不住都有點發顫,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别擔心,我去問問......”
之前向蓉就叮囑過,讓她們别怕花錢,一定得緊盯着高夫人和高老爺。
向媽媽也的确是這樣做的,不動聲色的花錢收買了高夫人身邊的好幾個人。
此時也終于到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向蓉原本抖得不成樣子,渾身都出了冷汗,聽見向媽媽這麼回複,才慢慢的平複了些,低聲催促:“媽媽快去吧,先不用管我。”
她現在也沒别的怕的,隻擔心會被高夫人打個措手不及,在向玠來之前再出什麼事。
向媽媽也知道當務之急是得弄清楚那邊到底有什麼打算,點了點頭交代了伺候的丫頭幾句,急忙轉身就走。
心裡又忍不住替自家姑娘着急。
現在是真的什麼都得防了,高家可真是個虎狼窩。
向蓉則好不容易才逼着自己鎮定下來,看着向家寄來的書信擔憂的皺眉。
按照路程算,其實向玠應該差不多要到了。
哥哥來了就好了。
她忍不住低聲歎了一聲氣,還沒把信收起來,向媽媽就急匆匆的進來了,面色泛白的把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低聲喊了一聲姑娘。
向蓉就側頭去看她。
原本心裡是很慌的,但是現在看到向媽媽這個樣子,加上已經事到臨頭,她反倒是奇異的冷靜下來了。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事情也不會因為自己害怕就有什麼改變。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面對。
打不了就同歸于盡。
總好過憋屈一輩子忍辱負重苟且偷生。
她嗯了一聲,語氣也冷下來:“沒事兒,媽媽你慢慢說,我在聽。”
向媽媽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半蹲在了向蓉身邊壓低聲音:“夫人院子裡的媳婦子說,夫人見過了馬道婆。”
馬道婆?
向蓉阖上了裝書信的匣子,有些不解。
向媽媽就急忙跟她解釋;“就是咱們京城裡那些,也會給人治點小病小痛的那種姑子,咱們家一般都不讓這些人進門的,怕生出事端。”
向蓉一聽就明白了。
她挑了挑眉:“以前高家也不讓這些人來往後宅。”
高家自持是書香世家,對于這些東西看的很重。
所以這種有可能引發後院亂子的道婆道姑之類的,一般都是不讓進的。
高夫人這會兒卻忽然見了,肯定是有鬼。
她反應過來了:“是三神廟的人嗎?”
不然得話,高夫人也不會這麼巧就要去三神廟打醮祈福吧?
果然,向媽媽毫不遲疑的說:“就是三神廟的觀主。”
向蓉冷笑出聲。
那還有什麼好猜測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媽媽,明天你一定要緊緊地跟着我!不,你這樣......”
向蓉回過神,來不及自怨自艾,也來不及說高家的不是,先想出應對的法子。
向媽媽聽的心驚膽戰:“姑娘,這能行嗎?”
“行不行都要做。”向蓉垂下眼:“利益動人心,我在高家眼裡,現在就是一塊無主的肥肉,如果讓我跑了,對他們來說就是吃虧。”
所以之前高夫人才會再三的遊說她,讓她留下來,過繼一個孩子守一輩子。
遊說不成,那肯定得想别的法子。
什麼别的法子?
現在看來也很明顯了。
這一趟去三神廟絕不會是什麼好事,隻怕是專門針對她的。
她雖然不想把人想的很壞,但是卻也不是癡傻。
要留下一個本身沒有過錯的人,還得讓向家也沒辦法把她帶回去,能是什麼好法子?
最下流也最有用的法子,那就是讓她也犯錯。
這世上的規則對于男人女人來說是截然不同的兩套法則。
一樣的過錯男人犯了那就是男人都是這樣的,男人都會犯錯,隻要改過來了不就好了嗎?别太斤斤計較。
但是如果是女人犯了,那就得去沉塘,得罪該萬死,一定要休妻。
高夫人隻怕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她不能不為自己打算,所以深吸了口氣緊盯着向媽媽:“媽媽,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一點兒都不能出差錯!”
向媽媽自己本身也被吓得不輕,聽見她這麼說,死勁兒的點了點頭:“您放心,我一定不會出任何差錯!”
第二天一大早,高夫人身邊的琥珀就過來催促她們啟程了。
高夫人神清氣爽,看上去比前些天的頹喪和憔悴要好的多,見到了向蓉甚至還笑了笑:“蓉姐兒,這一趟就勞煩你了。”
她看上去好像是想通了:“以後母親也不會再逼你做不願意做的事兒。”
向媽媽扶着向蓉的手顫了顫。
向蓉倒是努力的保持着鎮定,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跟前些天是一樣的态度,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
高夫人也沒多說什麼,先上了馬車。
等到向蓉也上來了,她才歎了口氣:“蓉姐兒,你待會兒到了三神廟,要多幫阿祥抄些經典,到時候也好燒化了給他,讓他知道。”
向蓉真的覺得高夫人有些可笑。
高祥做那麼多豬狗不如的事兒,但是在高夫人眼裡,她原諒才是理所當然的,不原諒好像就是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她之前一直都自認為對高老爺和高夫人做到了尊重,也總覺得他們跟高祥不同。
可現在看來,哪有什麼不同?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
上梁不正下梁歪。
古人說的一直都是有道理的。
心裡膩煩,但是她明面上卻還微笑着低聲應了一聲:“是,母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