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提心吊膽的一直在窗邊站着,外面分明燈紅酒綠,富麗堂皇,可是在她看來,這個地方跟地獄也沒什麼分别。
尤其是在看到一個女孩兒被當衆扒了衣裳,她更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戚元跟蕭雲庭都朝着外頭看去,自然也都看見了這一幕。
青樓裡頭其實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哪怕是再高檔的地方,也不過就是表面光罷了,這一點蕭雲庭自然也清楚。
但是像怡紅院這麼糟踐人的,他倒的确還是頭一次見。
眼看着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當衆扒拉十幾歲女孩子的衣裳,他面露厭惡,手裡拿着一隻茶盞,飛快的擲飛出去。
借着他的内力,茶盞哐當一聲正中那個玩的正酣的老頭子的太陽穴。
老頭子原本還死命的在女孩子身上拱來拱去,被這茶杯一砸,頓時就被砸暈了過去。
小姑娘猛然被放開,哭着抖抖索索的把衣服給搶來穿上了,縮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老頭兒猛然倒下,原本那些在場看好戲的嫖、客們都有些掃興。
有人忍不住起哄:“這死老頭兒年紀這麼大了,是不是太興奮馬上風了啊?
”
“不行還在這裡賣弄!
早知道還不如便宜了老子我!
”
議論聲不絕于耳,青樓的打手們不動聲色的擠進來,原本也以為那老頭兒是興奮過頭馬上風了,準備拖走的。
畢竟青樓麼,什麼事兒都不多,但是就是這種事兒是司空見慣的。
可是一看那老頭兒流了一頭的血,當時他們就知道不對了,揚聲喊:“誰動的手?
!
”
戚元砰的一聲将窗戶關上,面色譏诮的笑了笑:“既然都已經鬧起來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殿下,不如就把這個地方砸了吧。
”
六斤在旁邊早就已經摩拳擦掌了,一聽這話毫不遲疑的自告奮勇:“我去!
他娘的,這狗屁地方,小爺我非得給他砸的稀巴爛不可!
”
戚元搖搖頭笑了:“砸場子就不用你了,現在我倒是想請你幫我個重要的忙。
”
重要的忙?
六斤先看了一眼蕭雲庭,見蕭雲庭淡淡的點了點頭,才轉頭看着戚元:“戚大小姐您說。
”
“替我将白芷帶到安全的地方。
”戚元活動了一下手腕:“我辦完事自然會多謝你的。
”
......
六斤欲言又止。
這位戚大小姐怎麼回事啊?
這種打打殺殺的事兒是他們這些男人該做的事兒好嗎?
怎麼戚大小姐自己去殺人放火,卻留自己去守着個丫頭啊?
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蕭雲庭卻已經看過來了,面上帶着幾分你還不快去辦事的威嚴,六斤隻好哦了一聲。
而蕭雲庭已經順手将旁邊的彩帶扯下來了,房裡的燈被扔在彩帶上,燈油落上去,火幾乎是一瞬間就燃起來。
玩歸玩,可火勢一起,六斤就立即攥住了白芷的手腕,将她給帶出了屋子,一口氣下了樓,飛奔着往外走了。
樓下本來還因為那個老頭子的傷而起了争執。
老鸨幾下拽住那女孩子的頭發,硬生生的将人給從桌子底下拖出來,面目都有些扭曲的問:“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這個小賤人?
!
”
打開門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砸碗筷的人,老鸨對待這些底下的姑娘們,從來就不會把她們當人。
今天這事兒不管是不是這女孩子,都得找個叫恩客們出氣的由頭,否則的話,以後這怡紅院誰還敢來?
小姑娘吓得魂飛魄散,被拽得一個趔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搖頭,連話都吓得說不出來了。
老鸨瞧不上她這沒出息的樣兒,沒好氣的左右開弓打了她兩個耳光,正要再教訓,旁邊也不知道是誰忽然大喊了一聲:“不好了,着火啦!
着火啦!
”
着火?
!
老鸨擡頭一看,二樓一間房的确濃煙滾滾,火光幾乎是沖天而起,頓時吓了一跳,也顧不得教訓小丫頭了,三兩步的招呼打手:“還傻站着幹什麼?
救火啊!
”
隻是這火哪有那麼好救?
不一會兒,火勢就越來越大,濃煙如同虎狼一般,很快就将整個怡紅院都籠罩其中。
此時也沒人顧得上再取樂玩鬧了,誰都惜命,那些原本還在瘋狂的男男女女們傾巢而出,不要命的往外跑,有些男的更是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場面一時亂做一團。
那個被打的小姑娘也跌跌撞撞的跟着人往外跑,可是人群急起來的時候,誰還顧得上讓?
她不知道是被誰推了一把,眼看着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上,心裡不禁有些絕望。
可憑空忽然伸出一隻手拉了她一把,将她給拉了起來,還一直将她給拉出了着火的正樓。
風将濃煙吹散了一些,小姑娘才站穩,就聽見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有力氣嗎?
”
小姑娘急忙擡頭,就見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正面帶關切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些想哭,扁了扁嘴死死的忍住,重重的點了點頭。
戚元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有力氣就好,你叫什麼名字?
”
“青桃!
”青桃睜着眼睛驚恐的看着她,帶着哭腔重複了一遍:“我叫青桃。
”
“好。
”戚元收回手,淡淡的笑了笑:“青桃,你已經沒事了,這個地方以後都不會存在。
”
她安撫了青桃幾句,見她無處可去,想了想便讓青桃先留在原地等着,承諾會回來找她,才繞過幾乎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的正房,去了後面那幾棟獨棟的院落。
前面的火勢早就已經把後面的獨棟院落給驚動了。
紅筱正一面梳理着自己的頭發,一面疾步往外走:“廢物!
簡直都是一群廢物!
千叮咛萬囑咐讓你們注意用火,你們全當了耳旁風!
”
可現在罵人也沒用了,紅筱忍着一肚子的怒氣分派人做事:“先安撫好院子裡的貴客們!
别驚擾了,若是他們要走,便小心伺候着送出去!
”
她正說着,一枚飛镖當着她的面,釘在了她旁邊一個打手的頸間,頓時血濺了她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