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戚元死定了,已經把後事都想好了的黃文俊瞳孔都放大了。
他是不是看錯了?
剛剛殺了一隻狼的是這位大小姐嗎?
!
這位大小姐這麼好的身手,她還雇什麼镖師啊?
!
狼群卻并沒有因為一隻狼的死而停止攻擊,反而還因為死了同伴而愈發的瘋狂。
不斷的有镖師受傷,也不斷的有人堅持不住倒下。
黃文俊砍得刀都快卷刃了,一時有些疲于奔命的朝戚元喊:“大小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好像附近的狼全都來了,這樣是殺不盡的!
”
狼是十分棘手的動物,它們跟普通的動物不同,腦子好用而且還十分的重感情,基本都是成群的活動,還會照顧老弱的狼。
不僅如此,它們的報複心還極強。
現在戚元殺了它們的同伴,接下來的路隻怕是都要被這些狼群給糾纏了。
說話之間,戚元已經往前沖出了一段距離,到達了之前點燃的篝火處,她二話不說,抄起旁邊的一截棍子,就将篝火打散。
星星點點的火光飄散,瘋狂的狼群總算是有了畏懼,對着這些火光畏懼不前。
但是雖然它們的攻勢減弱了,卻絲毫沒有退去的意思。
夜幕才剛剛拉開,還有一整晚的時間,這裡是荒郊野外,除了她們這群人不會有别人來。
一晚上的時間,人吃五谷雜糧,要吃要睡,才能補充體力。
但是狼群卻在旁邊虎視眈眈。
但凡是有一點松懈,今天這隻三十多人的隊伍就得全部都死在這裡。
戚元将狼群暫時逼退,忽然卷起手放在嘴邊打了個呼哨。
黃文俊的目光頓時沉了沉。
常年在外行走,他當然知道這是一種溝通的信号。
這個大小姐真是神秘又複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來頭,本事這麼大,卻還非得雇這麼多的镖師。
還有.....
他想起被藏在馬車底座夾闆裡頭的那隻死掉的黑狗。
現在想想,這怎麼會是意外?
分明就是人為,而且應當是故意沖着這個大小姐來的。
冬天缺少食物的餓狼們聞見血腥味,怎麼舍得這一批肥肉?
隻是不知道,這個大小姐的身份來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誰,才會引來這麼厲害的仇家。
他收斂起這些心思,忍不住提醒戚元:“大小姐,這樣是沒用的,狼最是狡猾,它們不會走遠,隻會盯着咱們,隻要我們一有破綻,就會趁虛而入......”
戚元嗯了一聲,淡淡的說:“不用怕,把能用來燒火的東西都拿出來,燃起篝火,大家圍着篝火坐,不許落單!
”
......
黃文俊愈發的驚疑不定了。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怎麼戚元還鎮定自若的指揮起來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啊?
不過戚元現在沒有空搭理他,隻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勾起嘴角:“最好是動作快一些,因為很快,就不隻是狼群了。
”
黃文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覺得揣在懷裡的五千兩的銀票都有些燙手了。
早知道,就不該接這燙手山芋。
畢竟掙了錢也得有命花才行啊,真不知道這個大小姐是什麼人。
不過戚元并不在意他們在想什麼,她隻是将梨花叫進了營帳,鄭重的叮囑:“待會兒打起來,我顧不上你,你記住了,一直呆在營房,不要出去。
”
梨花吓得不輕,臉色煞白的拉住戚元的胳膊依依不舍:“大小姐,你别丢下我,我會很聽話的,我吃的很少.......”
她在家裡的時候,她爹就嫌棄她吃的多,說她是個米蟲。
所以她再也不敢多吃東西了,就怕因為吃得多又被抛棄。
這話單純愚蠢的有些可笑,可是戚元沒有笑。
她摸了摸梨花的頭發,語氣溫柔的安撫:“不怕的,你乖乖的呆在營房裡,不要亂走,不要引起人的注意,等到這件事結束,我一定會帶你走,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養得起。
”
梨花沒有想到戚元會這麼說,扁了扁嘴頓時有些想哭。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抿着唇眼淚汪汪的應是:“我一定聽大小姐的,會顧好自己,絕不會給你添麻煩。
”
麻煩當然不麻煩。
戚元不覺得梨花是麻煩,她隻是不想這樣一個都還沒看過這世道的好處的女孩子就這麼死去。
所以她含笑點頭:“好,那就說定了。
”
狼群一直跟黃文俊這邊的人對峙到下半夜。
上半夜一直都相安無事。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對峙太久,天亮了就會失去機會,一進入下半夜,狼群就開始焦躁不安。
此起彼伏的狼叫聲在山上響起,讓人頭皮發麻。
因為這狼叫聲四面八方都有,這隻能證明,那些退走的狼甚至還又召集了同伴。
這下真是要葬身狼腹了。
黃文俊又絕望又無語,忍不住抱怨:“大小姐身份貴重,又何必拿我們這等下層人的性命來戲耍?
這些狼分明是有人故意引來的......”
所以說戚元是分明知道得罪了人,才來雇他們送死的。
這誰願意幹啊?
戚元瞥了他一眼,正要說話,便聽見一聲尖利的呼嘯聲響起。
在一群狼叫聲裡頭,其實這聲音并不怎麼引人注意。
但是戚元卻一下子就繃緊了脊背,眼睛眯起來笑出聲來:“終于來了!
”
她說着,淡淡的看着黃文俊:“我聽說你們這一行的規矩就是雇主隻要出了銀子,那麼你們就算是丢了性命也要完成走镖。
既然如此,那就别這麼多廢話。
”
當時毫不猶豫開口要她五千兩銀子的時候,可不見黃文俊有一點遲疑。
她哼了一聲看了黃文俊一眼:“野獸算什麼?
跟野獸比起來,人心才最可怕。
”
說着,在最外圍放哨的镖師跑來禀報,說是有一行人往這裡來了。
語氣興奮:“咱們可以求救!
人多,總能吓退狼群的!
”
黃文俊僵着臉去看戚元。
卻見戚元緩緩将軟劍上的狼血給擦拭幹淨了。
“終于來了。
”她笑着說,然後将軟劍歸鞘,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