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在心裡很輕的歎了一聲氣。
覺得蕭雲庭真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
自己心裡在想什麼，根本就不必多說，他就能猜個七七八八。
這樣一來，她便也幹脆擡眼對上蕭雲庭的目光：“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成婚有成婚的好處，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
并不是她矯情。
而是成了親，過日子就不再是兩個人的事。
哪怕他們已經其實相對從前的東宮儲君和儲妃來說已經是非常自由的。
可事實上也很難絕對的順心。
太子妃已經是天底下難找的好婆婆了，但是有些事，隻要你沒有成仙，就的确是很難避免的。
她并不是怪太子妃。
她隻是隐約有些害怕。
今天能毫不遲疑的拒絕太子妃，太子妃可能會被蕭雲庭妥當的安排給打動，不計較。
那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更别提還有鹹甯郡主。
蕭雲庭立即就意識到了她要說什麼，擡起眼看着她：“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蕭雲庭，我們真的能永遠這麼下去嗎？”戚元看着水裡已經鑽到了荷葉底下的錦鯉，聲音很輕：“人怎麼可能永遠遷就另一個人呢？”
她以前從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因為說句實話，她的初衷就是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複仇活着。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誰要阻礙她她就殺誰。
可現在她有些煩躁的是，她在做事之前，竟然開始想着要顧及後果了。
這種感覺有些太糟糕了。
這不是她的作風。
蕭雲庭聽懂了。
他從身後圈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我們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你是什麼人。我對你的承諾永遠有效，你在我這裡，也從來不需要改變任何東西。”
蕭雲庭的語氣帶着理所當然，将她轉過來蹭了蹭她的臉：“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放手去做，我永遠在你背後給你善後。”
頓了頓，他又把聲音放的很輕：“元元，母妃若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讓我解決。皇祖父和皇祖母他們也一樣，你若是覺得受了委屈，跟我說。至于其他的，你都不必管。”
月亮好像又亮了幾分，透過葡萄架撒在他們身上。
不，準确的說，是灑在蕭雲庭身上。
戚元看着他，都忍不住想要感慨。
連老天爺也似乎格外的偏愛他，就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
算了。
她心裡想，嫁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過又很奇怪：“你為什麼能信我到這個地步啊？”
人就是這樣的，當你不知道底線在哪裡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的去試探試探底線到底在哪裡。
蕭雲庭反而比她更奇怪：“我做到了什麼地步？這不都是應當的嗎？道侶就是一生一世的，我師娘難産，我師傅就再也未曾娶妻啊。”
戚元心裡一時覺得有點心情複雜。
這麼一看，她覺得其實該感謝馮皇後。
如果不是在龍虎山長大，蕭雲庭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她笑出聲來，之前的不快一掃而空，撲進蕭雲庭懷裡同樣抱住他的腰：“那你可别後悔，我以後都要随心所欲的。”
蕭雲庭哈哈笑着說好，吩咐白芷去小廚房傳飯。
夜深了，鹹甯郡主卻睡不着。
她眯了眯眼，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揉了好一陣才閉上眼。
可就算是閉上眼，也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折騰了好一陣，她才重新坐起身來。
月娥在外頭值夜，一聽見聲音，她便起來了：“郡主？”
她輕手輕腳的将帳子掀起來，低聲問：“您睡不着嗎？”
鹹甯郡主的确是有些睡不着。
高家派人來給她送口信，讓她明天去一趟白雲觀。
她嗯了一聲，抿了抿唇，心裡在想高祥是不是已經動手了。
心裡一時浮現太多念頭，她再也睡不着了。
月娥隻得問她要不要去點安神香。
鹹甯郡主擺了擺手，今天倒是少見的沒有發怒。
如果高祥真的是動手了......
他是做到什麼地步了呢？
她垂下眼，遮住眼裡的得意=和譏諷。
隻要想到現在戚元和向家對此還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危險來源于何處，她心裡就覺得格外的暢快。
尤其是在想，就要出發了呢。
收到這麼一份大禮，也不知道戚元到時候是什麼心情？
這麼一想，她就更睡不着了，整個人都興奮的不行。
以至于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端王妃還奇怪她的臉色怎麼那麼差。
不過臉色差，精神卻是極好的。
她湊到端王妃跟前，笑眯眯的挽住她的胳膊蹭了蹭：“母妃，我想去白雲觀。”
端王妃的臉色瞬間便凝重起來，立即狐疑的甩開了她的手：“胡說八道什麼？”
想到下山之前發生的事兒，端王妃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并且十分不滿：“你可給我消停一點兒！上次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你想過沒有，一旦被發現，你會是什麼下場？”
說起這個，鹹甯郡主的臉色便變差了，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母妃！我又不是為了那個傻子去的，我這回是真的想去拜一拜神。”
端王妃一口回絕。
上次就闖禍了，也沒什麼緣故。
再說平時本來鹹甯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她覺得自己也有些頭疼了，盯着鹹甯郡主眼神有些探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否則的話，為什麼這麼鬼鬼祟祟的？
鹹甯郡主色厲内荏：“哪有？母妃，您怎麼這麼不相信我？我隻不過，隻不過是想去白雲觀求個簽過幾天不都走了嗎？！”
她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實在不相信我，您就讓您身邊的管事媽媽跟着我一起去好了！我保證不會惹禍的。”
原本端王妃還不肯答應，可後來鹹甯郡主又搬出了賴家請了田景蘭府上做客的事兒，說她心情不好，覺得最近諸事不順，一定要去拜一拜。
端王妃頓時又覺得這的确是女兒的性格。
因為賴家的事兒，最近也的确是大家都很沒面子，而且不開心。
端王妃遲疑着看了女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