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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高拯從前并不覺得倭寇和海匪如何讨厭。
百姓們人人談倭寇色變，覺得這些人可怕又沒有任何的人味兒，可是他們這些人不同啊！
他們是要出海的，靠着海上的生意吃飯。
對于他們來說，倭寇算是什麼？倭寇不僅不算是敵人，反而還算得上是财神爺，畢竟需要買他們的絲綢和茶葉以及瓷器的時候，這些人可一個個的都好說話的很。
不僅如此，還有海匪。
他們交銀子給海匪，彼此之間就是合作關系，壓根也不存在什麼壓迫不壓迫的。
對于百姓們來說像是餓狼一樣的人，對他們來說卻沒什麼區别。
但是這一刻，高拯終于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倭寇的不同。
這些人，他們是沒有任何的禮義廉恥的。
他們甚至沒有信仰。
哦不，他們所謂的信仰，可能就是信仰他們内部所謂的天造大神了。
對于别的東西，他們全都毫無敬畏之心。
作為土生土長的閩人，對于媽祖娘娘的敬畏可謂是刻在了骨子裡。
高拯看着玲珑，眼裡頭一次有了不加遮掩的厭惡。
玲珑看到了，但是她不在乎。
對于她來說，這些人的厭惡就像是蝼蟻的憎惡罷了。
誰會在乎蝼蟻的感受呢？
她現在擡擡手就能把這隻螞蟻給捏死。
因此她冷哼了一聲，在他的小腿上猛地踹了一腳。
高拯整個人腿一軟就摔在了地上，膝蓋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但是他還是堅持看着玲珑：“不能對媽祖娘娘不敬......”
“又沒讓你對媽祖娘娘不敬。玲珑翻了個白眼，對于這些大周人的愚蠢十分的看不慣，同時覺得可笑。
她冷冷的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高拯：“我隻是讓你去散布消息給那些百姓，讓那些百姓看一看，他們的儲君妃，是怎麼亵渎上神的。”
高拯有些明白了，他反應過來，玲珑這是想要讓戚元在媽祖廟裡發生些什麼？
的确，對于百姓們來說，這不是什麼選擇題。
誰對媽祖娘娘不敬，那就是跟沿海的百姓為敵。
太孫妃又怎麼樣？
在這個地方，對媽祖娘娘不敬，别說是太孫妃了，哪怕是太孫來了，他們都能直接把太孫給撕碎。
高拯的心髒砰砰砰的跳的厲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決定。
利用媽祖娘娘，何嘗不是對媽祖娘娘的不敬？
但是現在這些東瀛人是不會管你的，你若是不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們當場就能殺了你。
何況本來就有把柄被握在人家的手裡。
深吸了口氣，他忍住想要嘔吐的心情，抿了抿唇沉聲說：“要我怎麼做？”
玲珑斜睨了他一眼，似乎是早就已經想到他會妥協，臉上還帶着幾分不屑和笑意。
高拯緊緊攥着拳頭，卻又隻能忍氣吞聲。
“你等着我們的消息吧，到時候自然會被有人通知你應該怎麼做。”
環翠說着就站起身來，回頭又看了高拯一眼：“你可得記住邱漢清現在的下場，我勸你，不要不識時務。”
邱漢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大家心裡都有數。
高拯的右眼皮頓時劇烈的跳動了幾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氣的厲害，一隻手捏着杯子，似乎是要把杯子給捏碎。
服侍的人上來看到他這個樣子，吓得小心翼翼喊了一聲老爺。
高拯這才深吸了口氣，砰的一聲将杯子扔在了桌上，杯子頓時就摔的四分五裂。
伺候的人一聲都不敢吭，忙蹲下身去收拾杯子碎片。
還是高拯冷冷的喊了一聲：“不必再收拾了，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下人急忙應了是，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院子裡就隻剩下了高拯一人，他擡眼看着院子裡那顆榕樹，又擡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東升的太陽，心情沉重。
玲珑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在她看來，會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神而在那裡糾結的人簡直愚蠢至極。
人做事，隻看成功和失敗。
失敗了的話馬上就要死，甚至都等不到所謂的神的懲罰。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還要有那麼多的顧忌？
大周的人就是讀那些亂七八糟的書讀的太多了，以至于人都變得愚蠢和腐朽。
天天守着那一堆所謂的規矩，可結果換來的是什麼？
他們分明國力不弱，可是不管是在沿海還是在面對瓦剌的時候，總是顯得十分的被動。
守着那所謂的信義。
國與國之間哪有什麼信義可言？
真正相信的人才是蠢蛋。
所以，戚元救了她，對于她來說也沒有絲毫值得感激的地方。
是她自己安排的得當，是她自己的演技好，她得到戚元的信任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戚元死在她手裡，隻能說明她的手段了得。
她沒有絲毫可内疚或是手軟的理由。
她回到秦家的時候，秦大人正在對秦川吩咐：“你替我上門去看一看，送一根老參，就說我就不親自過去了，讓邱大夫人節哀順變，保重身體吧。”
他現在也頭痛的厲害呢。
從織場的事情過後，他就覺得戚元對他一直都不冷不熱的。
天地良心，他可是真的下定了決心投靠戚元這邊的啊！
可結果反倒是被徐海坑了一把。
現在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黃泥巴掉進褲裆，不是屎也變成屎了，真是越想越煩。
秦川也知道自家老爹煩躁的厲害，并不跟老爹擡杠，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帶着禮物去邱家了。
出門的時候還恰好碰上了馬琨。
馬琨是來找秦大人的，見到秦川，就問：“這是去哪兒？”
秦川歎了口氣：“去邱家，聽說邱世叔怕是不行了，我過去瞧瞧。”
好歹以前也是一夥兒的。
其他世家也都跟自己當地的官府比較親近。
邱家一直在惠州，自然跟秦家走的最近的。
馬琨也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那就去吧，去了也别說太多，他們家也亂着呢，你就當去走一趟就行了。”
秦川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