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冰冷刺骨，凍得人連五髒六腑都攪合在了一起。
端王妃在水裡不停的撲騰，或許是因為實在是太過害怕了，這麼一撲騰，她頓時生出了強烈的求生欲望，忽而往前撲了一大截。
竟然讓她碰到了岸邊的石頭。
八寶的眉毛挑了挑。
喲呵，還真是有點兒意思哈。
這種掌握生殺大權，把人命看的不值一提的貴人，原來真的到了這種時刻，也是怕死的。
啧啧。
他忽然明白戚元了。
分明自己也知道死亡是多麼可怕的事，卻仍舊還是把人命看的如此輕賤，随時會因為任何的一件小事要别人的性命。
這種人才是真正的該死。
想到殿下的吩咐，八寶也不再遲疑，噗通一聲跳下水去，按住了她的後頸。
原本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瞬間喘息機會的端王妃猝不及防又被按下了水裡。
她頓時有些崩潰，尖叫了一聲大喊：“救命！”
是的，真正到了生死關頭，再厲害的人，身份再高，想要喊的，也就隻有救命兩個字。
八寶目光堅定，沒有放手，仍舊還是死死的一直按住端王妃的頭。
直到端王妃不再掙紮，身體也浮在水面上。
他才緩慢的放開了手，淡淡的爬上岸，在岸邊站了一會兒，确定端王妃是真的死了，才轉身就走。
夜色靜谧，端王懷揣着一肚子的怒氣直奔宮門口。
他甚至連王府都沒回。
真是混賬！
做夢都想不到，端王妃竟然會蠢成這樣！
瑞王還在旁邊盡量勸着：“王兄，算了，誰還還沒幾件糟心事兒啊？你看看之前的秦王妃......”
秦王妃無子，結果竟然去民間找了個孩子，冒充皇室血脈。
這件事鬧得，先帝直接就殺了秦王妃，秦王妃全族流放。
連帶着秦王都有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被貶成了郡王。
若是換做以前，端王說不得還有看看熱鬧的心思，但是現在，他是真的一點兒心情都沒有。
還不知道永昌帝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還有端王妃，她做的出用活人殉葬的事情，那麼還會不會做别的事？
隻要這麼一想，他的心裡就發涼。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宮門打開，他立即就讓人通報，自己要進宮求見。
其實他素來和永昌帝關系好，又是宗人令，一般不必宣召也能進宮。
可是此時是多事之秋，而且他自己心中也有心事，也不敢再跟之前那樣随意，隻能焦急不安的等着宣召。
好在也沒有等太久，裡面就來人了。
他松了口氣，看了瑞王一眼，急急忙忙的去了禦書房。
永昌帝見了他們倆，眉眼帶着淡淡的審視，掃了他們一眼便問：“怎麼了這是？一個個的無精打采的，出什麼事了？”
新任的錦衣衛陸巡可不是吃素的，端王才不信端王妃做得事兒永昌帝會不知道。
他立即就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挺直脊背忍着驚恐開口：“聖上，臣管教不嚴，是臣的不是！求聖上嚴懲！”
永昌帝的桌上放着一堆的奏章，他聽完這話，就啪的一聲将奏章給扔在了端王頭上。
而後他站了起來，看着戰戰兢兢的端王，幾乎是疾言厲色的訓斥：“你這個媳婦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活人殉葬！
永昌帝看着他的目光冰涼：“鹹甯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們夫妻自己心裡清楚，就這玩意兒，你媳婦兒還要用活人給她殉葬！她算是什麼東西？”
端王狠狠地打了個冷顫，凍得渾身都在發顫。
他驚恐至極，膝行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永昌帝的腿，驚恐擡頭看着他：“聖上，求求您，求求您，這一切臣都不知情啊聖上！”
不知情？
永昌帝根本不為所動。
端王妃此舉已經嚴重觸犯了律法。
甚至是在打太祖爺的臉面。
太祖爺都不用活人殉葬了，結果一個端王妃竟然敢給一個庶人動用活人殉葬!
該死!
他厲聲呵斥：“這話你别跟朕說！你去跟太祖爺說，去跟列祖列宗說！混賬！”
端王都吓趴下了。
他跟拿永昌帝的關系不錯，這麼多年永昌帝對他也一直很好，都是各種優待。
因此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了。
他隻能不停的磕頭請罪。
瑞王在旁邊也急忙解釋：“皇兄，臣弟可以作證，這的确是王嫂自己的主意，當時臣就在旁邊，是親眼看着的，王兄趕去之後，就叫停了儀式，還把人送去醫治了。”
“那又如何？”永昌帝轉過頭盯着端王：“那你這麼長時間都在幹什麼？！你媳婦兒到底在做什麼你竟然完全不知道，你這個一家之主是怎麼當的？！”
端王隻能不停的請罪。
隔了許久，永昌帝眯着眼睛看他，冷冷的笑了一聲：“朕明白的告訴你，她犯了祖宗家法，誰也救不了她！”
端王還沒有說話，外面馮太監的徒弟二保探了探頭。
馮太監悄無聲息的踱道外邊兒，沒一會兒又偷偷進來，湊在永昌帝耳邊說：“聖上，錦衣衛來報，說是端王妃溺斃在皇覺寺山下的湖中......”
死了？
永昌帝皺了皺眉。
端王卻在短暫的松了一口氣之後就又懸起了一顆心。
這次端王妃闖得禍實在是太大了。
何況他總覺得這件事沒完，端王妃怎麼可能是那麼輕易就死的人？
她為了個鹹甯都要折騰出這麼多事。
何況她還有這麼多孩子呢！
她這種人，最是貪生怕死了。
怎麼可能會無端溺斃?
既然她不是自己去死的，那麼......
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
殺了人的八寶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的擰幹了自己的衣裳，就悄摸的回了戚家的明月樓。
戚震一早就已經派人在那守着，八寶一回來，李忠馬上就看到了，先上前打了個招呼。
八寶對着李忠還是有點兒派頭的，他擡了擡下巴吩咐：“去，給爺找一身幹淨的衣裳來換。”
李忠連個磕巴都沒打的去找了一套戚長亭的衣服過來給八寶換上。